第7章 犀角香与鲛人泪（二）
“你去叫醒你哥哥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样才好对症下药。”宋乐悠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严肃。
趁着秦施进屋的瞬间，方钦州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这香真的有那么神吗？还能见到亡灵？”
宋乐悠一脸无奈：“你也知道这只是传说，如今这世上，哪里还能找得到纯粹的犀角香？再说了，亡魂是那么好见的吗？不仅要施展特殊的术法，还需亡魂未曾转世或消散，要同时满足这些条件，难如登天。”
方钦州不自觉地开始脑补：“那秦舫见到的是个什么东西啊？如果不是他的妻子，难道...”
看着方钦州被自己脑补的东西吓个够呛，宋乐悠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方钦州。
秦舫昏昏沉沉地跟着秦施出了卧室门，手中紧握着相框，沉默不语，甚至连家中出现陌生人的疑虑都未曾显露，这实在是反常至极。
直到秦施轻轻推了推秦舫，他才缓缓开口。
飞机失事，犹如晴空霹雳，让秦舫措手不及。
妻子因为飞机失事去世，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秦舫还是会每天给妻子打电话、发信息，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妻子一般。
为了不让妻子生前所用的手机号码被注销，秦舫每个月都会按时充值话费。
某个夜晚，秦舫突然听到妻子的手机响起，那熟悉的旋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拿起手机，看到是一条直播间请求好评的信息。
带着疑惑，秦舫点击了对方发来的链接，映入眼帘的是妻子曾买过的手串和祈福香囊。
秦舫想象着妻子会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地完成了评价。
评价完成后，秦舫点开直播间，发现主播在直播卖货。
出于对妻子的寄托，抑或者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想在虚拟世界里寻找妻子曾经存在的痕迹，秦舫养成了按时进入直播间的习惯。
一般秦舫只会静静地看着主播卖货，不打赏也不发评论。
偶然间秦舫发现榜一连续刷了几个嘉年华之后，主播说会有惊喜回馈，能满足榜一的愿望。
直播间没有几个人愿意大手笔地刷礼物，但一向理智的秦舫，好像只听到了“愿望”两个字。
秦舫刷了几个嘉年华后，主播发来了一条链接，秦舫填上了自己的愿望——再见妻子一面。
事后秦舫觉得自己可能昏了头，但刷了也就刷了，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几天以后秦舫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递，快递里仅有一块香和使用说明。
秦舫按照说明，将自己的血滴在香上面，口中默念“我秦舫发誓，愿意付出代价，完成愿望”。
而后秦舫像是睡着了在梦中一般，真的见到了故去的妻子。
妻子言笑宴宴，穿着离开那天一样的衣服，在跟他说话。
哲学专业毕业的秦舫，在这一刻，唯物主义的信仰瞬间土崩瓦解。
妻子就站在他面前，毫发无伤，仿佛那些灾难与她无关。
如果这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那秦舫愿意活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自那天之后，秦舫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私下联系主播，购买各种香料。
主播给秦舫发了一个链接，让秦舫按需下单就好。
为了每天都能见到妻子，秦舫开始不断地购买香料，虔诚地焚香立誓。
在香气弥漫中，秦舫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舫越来越依赖香料。
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很开心，即使是昏睡不醒，也要继续焚香。
距离第一次焚香，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原本健壮的秦舫，现在虚弱无比，但他似乎没有知觉一般，无所畏惧，继续每天焚香。
秦舫的故事让人唏嘘！
难得遇见如此痴情的男人，宋乐悠不愿他枉死，只能遗憾地说出真相。
即使真相并不圆满。
宋乐悠缓缓说道：“你焚烧的香中的确有一丝丝犀角香，但其他更多的是令人迷失的曼陀罗和鲛人泪，哦，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珍珠粉。”
没有术法指引，仅凭滴血起誓，秦舫见到的“妻子”其实是对方想要秦舫看到的幻象，代价就是秦舫的生机。
看着眼前的秦舫，宋乐悠无比清楚的知道，再过四天，立誓满七七四十九天时，秦舫的生机将全部共享给对方。
到那时候，秦舫真的是药石无医。
对方想要秦舫三更走，谁也无法留他到五更。
秦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他知道自己的寿命已经不长，但他却并不关心，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妻子是否还在人世。
秦舫心中充满了迷茫，脸上心如死灰，却又带着一丝渺茫的期望。
看到秦舫如此痛苦，宋乐悠心中不忍，她轻轻地开口：“秦舫，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妻子的生辰八字，我可以算一算她现在是否在世。”
秦舫眼含热泪，仿佛在等待判决一样。他颤抖着递给宋乐悠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妻子的生辰八字。
宋乐悠接过纸条，经过掐算后轻轻摇头：“很遗憾，她应该是已经投胎往生了，现世并没有她的踪影。”
听到这个消息，秦舫眼中的泪水瞬间滑落，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痛苦的呜咽声在屋内回荡。
秦施看着哥哥如此伤情，只能不断地安慰，轻拍着哥哥的后背。
兄妹俩就这样沉浸在悲伤之中，屋内的气氛被悲伤笼罩。宋乐悠看着他们，心中也不禁感到难过。
但正事要紧，宋乐悠给了方钦州一个眼神，示意他说正事。
方钦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挺起胸膛，正色道：“斯人已逝，请你们节哀！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秦舫，你说呢？”
秦舫抬起头，看着方钦州，眼中闪烁着痛苦和迷茫，却没有开口询问自己的安危。
宋乐悠干脆转向秦施，拿出一张护身符：“让你哥把这些破香都扔了，然后随身佩戴这个符，洗澡也不能摘，顺便生辰八字给我，五天之后再找我。”
秦施遵从地点头，却仍有些困惑：“大师，五天之后找你干什么啊？”
宋乐悠一脸严肃：“要么收钱，要么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