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只有你是真的
时隔数月,夏时锦重新踏进千禧宫。
离时是春末,回时已入秋。
屋里的陈设摆件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动。
似有人来打扫过,目光所及之处,不见半点尘埃,且殿内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闻了闻,味道不是很重,淡淡的,有点像......花椒。
若是再在殿内放点孜然类的香料,感觉人都可以熏入味,架在火上烤了。
夏时锦这屁股还没等坐热,邢贵人、戚常在和如妃等人,便陆续带着礼物,来了千禧宫。
死寂了数月的宫院,随着主人归来,登时就活过来了。
只是可惜,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再不见那个安静清婉的温常在。
常春宫,椒房殿。
林尽染同宫婢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缝制小衣裳,可缝着缝着,便没了心情,将针线放到了一旁的篮子里。
“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宫婢文儿紧张道。
林尽染抚着日渐鼓起的肚子,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她问:“皇后娘娘可是已经回到千禧宫了?”
宫婢文儿微微颔首,抚着林尽染起身朝软榻走去。
“早上听院里的嬷嬷和太监们说,九思公公一早就将圣旨送到了冷宫。”
“这功夫,想必皇后娘娘已是在千禧宫了。”
说到此处,那宫婢文儿忍不住替林尽染委屈。
“本以为这椒房之宠,是皇上给小主的独一份宠爱,万万没想,皇上竟还给了皇后娘娘一份。”
“奴婢真是想不通,皇后娘娘犯错被关在冷宫里,既无管理中宫事务的辛劳,又不像小主有孕育皇嗣的功劳,哪来的资格承皇上的宠爱?”
“行了。”
林尽染及时打断了文儿的话。
她冷声提醒:“当心祸从口出,让人听了去,惹上是非,我可保不了你。”
纱帐垂下,林尽染侧卧在床,眉头紧锁,想着心事。
萧泽最近愈发地让人琢磨不透。
父亲早在两个月前,就将安国公两个长子贪污赈灾粮银、受贿卖官的证据呈递给萧泽了。
本以为萧泽故意压下此事,是在等待时机。
可如今,从萧泽宁愿与柳太后作对,也要保夏时锦出冷宫一事来看,萧泽心里的那杆秤分明是偏向了夏时锦。
前世那个不得宠且惨死的皇后,不仅没有死在那个冷宫里,还有了跟她一样的椒房之宠。
变了,都变了。
柳萋萋没有出现,虞嫔疯魔,文答应半死不活,夏修宜与腹中胎儿也安然无恙,而萧泽最近对婳妃和秦家也格外地看重......
许多事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夏时锦这个变数彻底打乱了她记忆里的棋局形势。
紧阖的美眸缓缓睁开,眼底阴霾隐现、叠涌,林尽染神色决绝。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林尽染决定成为柳太后的人,靠柳家的势力先除掉夏时锦,然后再除掉婳妃。
她要拨乱反正,将局势扭转到上一世的情形。
挺着肚子,林尽染紧忙起身,提笔书信,叮嘱父亲尽快将安国公府的事透漏给柳丞,赶在夏时锦之前,来个先发制人。
而另一边,夏时锦也没有松懈轻敌。
既然林尽染已提前出手让他父亲收集两位兄长的罪证,就说明在林尽染的心里,她已然成了首先要除掉的对手。
如今她已经回到千禧宫,换位思考下,林尽染怎会坐以待毙。
当日,夏时锦便命长留出宫,去安国公府传话,让安国公明日下朝后来千禧宫一见。
回千禧宫后的第一顿晚膳,是同萧泽一起用的。
穿书以来,夏时锦还是初次与萧泽单独用膳。
就好像跟公司老总吃饭一样,氛围多少有些别扭、局促。
萧泽也不怎么说话,就坐在对面看着夏时锦。
夏时锦夹哪道菜,萧泽便跟着吃那道菜。
她喝口汤,萧泽便跟着喝口汤。
她抿口酒,萧泽便也抿口酒。
看她的眼神温柔而深情,感觉就像中邪了似的。
食不言,一顿无声的晚膳过后,萧泽又陪着夏时锦去御花园散步。
九思公公紧随其后,秦野则带着几名禁卫军不近也不远地跟在后面。
夏时锦不动声色地回头偷瞄了秦野一眼。
可他一直偏头看着别处,面色如常,步子迈得懒散随性,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存在。
男人嘛,热情来得快,冷得也快。
就算是一时曾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可待理性回归,认清了现实,便觉得她也不过如此,急于同她划清界限。
毕竟给皇后当姘头,搞不好是要丢性命,牵连九族的。
夏时锦本就没打算一直纠缠秦野。
那完美的身材,看也看过了,睡也睡过了,此生也算少了一件憾事。
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那一朵朵盛放的秋菊上,夏时锦也决定就此翻篇。
大手揽住她的肩头,萧泽沉声问道:“在想什么?”
夏时锦回过神来,临时找了个借口搪塞。
“不知太后那边,对皇上放我出冷宫一事,会不会很心生恼怒?”
萧泽轻轻捏了几下她的肩头,宽慰道:“皇后不必忧心此事,朕自会解决。”
走着走着,萧泽慢慢言语。
“朕时常会做很奇怪的梦。”
“什么梦?”夏时锦心生警觉。
萧泽步子顿住,转身看向夏时锦,并将她的身子也扭向自己。
“梦里,朕看到你......浑身溃烂,在紫楝宫里凄惨死而去。”
“......”
呼吸在此刻慢了下来,夏时锦怔怔地看着萧泽,几种猜测迅速在脑海里闪过。
那不就是原书里,原身死去时的描述吗?
狭长的眸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萧泽朝她迈出半步,一把将夏时锦紧紧按在了怀里。
她不自在地在萧泽怀里动了动,试图将他推开,结果却被萧泽箍得更紧。
他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热气扑洒,只听萧泽轻声道:“阿锦可还记得以前说过的话,要陪朕长长久久。”
秦野站在几丈之外,冷眼瞧着那相拥而立的两人。
一双眸眼黑沉如深潭,握着伞柄的手一再用力紧缩,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