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疯魔
巍峨的宫城,炫丽的烟花,喧嚣的人群。
秦野虽置身其中,世界却寂静无声。
一张明艳的脸缓缓靠近,浓密卷翘的睫羽微颤,那蒙着水雾的双眸涟漪生波。
慢慢的,娇润的红唇逐渐开始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强大的罪恶感与欲望在激烈角逐,心跳加速,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却压不下那本能的渴望。
柔软馨香在唇角落下,颤颤巍巍地一碰,却将所有的枷锁束缚统统击碎。
他就那么站着,任由她的红唇轻移。
唇瓣随即相触,自然而然成了一个真正的吻。
许是知道这是梦,秦野大胆地启唇,在那双唇即将移开时,含住了她的下唇,然后拙笨地辗转,不得章法地碾过她的双唇。
入口的是甘甜、温润的滋味,触感新奇美妙,软得让人几近疯魔。
他忍不住伸手揽住夏时锦的腰,微微弓着肩背,俯首去迎合她,任由一双皓臂圈住他的脖颈,一紧再紧。
唇贴着唇,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缠着呼吸。
亲吻变得急促,酥酥麻麻的悸动从心口扩散,在四肢百骸里奔腾急蹿,身子胀热难耐。
在那点湿滑探入唇齿间时,一切达到顶峰,梦境在此刻戛然而止。
秦野睁开眼,旖旎的画面随着梦境消失。
怀中空空荡荡,屋内冷冷清清,唯有那咚咚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作为梦境的余韵还在延续。
手臂抬起,覆在双眼上。
他头微仰,棱角分明的下颌扬起,双唇启开,轻轻地喘息。
悸动、沉沦、心醉、迷恋,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如此生动鲜明的春梦,有生以来第一次。
秦野再也睡不着,精神得跟那什么似的,只能半夜起来,带着元宝在院里耍枪练剑,发泄一通。
他没用勇气再见夏时锦,却忍不住每日都往紫楝轩那边走。
院门紧锁,隔着一面墙,能偶尔听到她的声音。
“长留,本宫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长留,这个怎么弄?”
“凳子腿断了,长留。”
“长留......”
“好无聊,长留,你快给本宫唱个歌听听。”
“长留,本宫做的彩灯,怎么样?”
“长留,下雨了,快帮阿紫收衣服。”
“长留,过来尝尝本宫的茶艺如何?”
“长留,邢贵人和戚常在来了,快做火锅。”
“长留,我和阿紫要是没你,可怎么活啊?”
“长留,等本宫以后发达了,就赏你一个大府邸,帮你找对食。”
长留,长留......
夏时锦几句不离长留,听得秦野心里燥得慌。
他偶尔会翻到屋顶上去偷偷瞧她几眼,却见夏时锦跟长留蹲在菜地里小声蛐蛐。
也不知道在蛐蛐什么呢,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昵。
明知道长留是个太监,可秦野还是看他不顺眼。
侧眸瞥见屋瓦上有个碎瓦块,他瞧了瞧,修长的手指摩挲搓了几下,不受控制地伸手摸起那块石子。
手中掂量了几下,他极有准头地朝长留掷去,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哎呀”一声惨叫,随即便是一句“卧槽”。
秦野痛快而去,可惦念夏时锦的心却像浸了水似的,越来越重,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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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柳太后寿宴那晚,秦野有几日没再露过面了。
夏时锦告诉长留自己非礼了秦野一事,长留笑话她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让你猴急猴急的,看吧,把人吓跑了吧。”
“你一个老司机,虽说是个不受宠的皇后吧,但那也是有夫之妇,他一个没开过荤的小鲜肉,不怕才怪呢。”
“听老乡的劝,娘娘趁早收收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夏时锦不服气。
“老司机怎么了,我怎么说也是二十岁的青春少女,鲜着呢,就许萧泽莺莺燕燕,就不许我美男成群?”
下午,邢贵人带着戚常在来冷宫串门。
邢贵人平日里爱跟人聊八卦,消息甚是灵通。
这左打听右打听,没几日就打听到了柳萋萋的事儿。
要么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鹂妃被逼急了,用起脑子来颇有点柳太后的狠劲儿。
她怕柳萋萋日后真的入了萧泽的眼,柳太后寿宴的那晚,在柳萋萋上场献舞前,便让人将其迷晕抬出宫,卖给一个富商当妾室去了,彻底断了柳太后的念想。
柳太后知晓后,赏了鹂妃一巴掌,姑侄二人就此也生了嫌隙。
夏时锦的目的达到了。
出宫成瘾,在冷宫里憋了几日,夏时锦心痒痒,又想出宫溜达溜达。
夜里,她便撺掇长留和阿紫出宫。
阿紫胆小儿,做事也甚有分寸。
“不行,不行。”
“还是娘娘和长留公公出去吧。”
“奴婢在这里守着,万一来个人什么的,奴婢也好替娘娘周旋周旋。”
夏时锦觉得也有道理,便拉着长留,扮成太监遛出宫,然后又套上一件小厮的袍子扮男人,颇有点前世学生时期钻狗洞逃课的意思。
两个人对上京城的地理位置都不熟,一个人拿着火折子,一个人拿着地图,四处找着去京康坊的路。
“你之前跟秦统领出去就没记着点路?”长留抱怨。
可惜夏时锦有点路痴,在看地图时,完全抓不准方向。
她蹙着眉头道:“跟他出门都坐马车,也不像咱俩用脚走啊,上哪儿记得住路,好像是这边儿。”
两人走着走着,便觉得不对。
四周店门紧闭,仅有几盏灯笼亮着,幽暗的街巷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空中不见星月,夜色浓黑如墨。
潮湿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草木泥土的腥气,有点风雨欲来的前奏。
长留看着地图犯起了嘀咕。
“京康坊是上京城的黄金地段,达官显贵的府邸大多在那儿,因大臣们要上早朝,所以离皇宫仅一街之遥。”
“按理说很近才对,可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想到除了京康坊之外,都有宵禁一说,夏时锦也跟着怕起来,后悔一时冲动,自信满满地拉着长留溜出宫。
可凡事总是开头难,这次摸清了路线,以后再想出宫就不必再依赖秦野。
夏时锦拉住长留,准备往回返。
偏偏人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到巷口,便碰上一队金吾卫巡城。
“什么人?”
这若是被抓到,皇后遛出宫,那便是罪加一等。
夏时锦与长留转身拔腿就跑,待到另一个十字巷口,便分头朝两边散去。
“站住。”
身后的金吾卫紧追不放,夏时锦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左转右窜,穿梭在街道深巷的夜色里。
高低起伏的宅院屋子,在余光中,飞快地向身后闪去,陌生的暗巷一个接着一个。
藏躲、翻墙、钻爬、夏时锦竭尽全力地想甩掉后面的追赶。
耳边有风猎猎作响,大口大口的喘息已跟不上心跳的节奏。
肺子像要炸裂一般,每呼一口气,都如同吞下一把碎玻璃渣,割得喉咙火辣辣地疼,口腔里弥散着一股铁锈的甜腥味儿。
双腿如同灌了铅,越跑越重,越重越吃力。
眼看着金吾卫越追越近,从放空箭警示,到放真箭追着她的脚步。
抓到是死,被射到也是死,夏时锦是打死也不停下来。
一声刺耳的蜂鸣从身后飞来,一把大手从暗处伸来,将她拦腰拽过去,羽箭便擦着夏时锦的耳边飞过,带下几缕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