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轻吻
尽管南方水灾,北方旱灾,可夏时锦听邢贵人说,柳太后的生辰宴仍是要大办特办。
除了上京城的权贵外,连邻国也派了使臣赴宴贺寿。
大商有千千万万的子民尚处于水深火热的疾苦之中,柳太后却为了己欲和虚荣,将银钱用在这些华而不实的排场之上。
夏时锦虽不懂什么治国之策,可也无法认同柳太后的铺张浪费。
且那些文武百官呈献的寿礼,到头来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
不过,倒是沾了柳太后的光,今晚富贵公公送来的饭食还多了两道荤菜。
本该是喜庆热闹的日子,冷宫却一如既往地安静。
有菜园子,有争奇斗艳的夏花,有破缸里的金鱼和莲花,有彩霞满天,有红日夕照,最重要的是还有长留和阿紫,夏时锦也并不觉得这冷宫冷清。
就连院中的那棵楝树都开了花,浅紫色的小花挂了满树,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那花的清幽香气。
夏时锦把摇椅搬到树下,摇着扇子,看着长留在那儿给做好的麻将上色上漆,无念无想的,别提多温馨惬意。
可是她知道,这样的惬意日子没多少了。
柳太后生辰一过,保不齐什么时候想起她,就要对她下毒手,以绝后患。
夜色渐浓,夏时锦正准备躺下时,秦野意外地来了。
“秦统领不好好在寿辰宴上,怎么跑我这儿了?”
因为天气热,夏时锦让阿紫自己做了套睡衣,短袖短裤,还是蚕丝料的,穿在身上特别凉快。
秦野进屋瞧见时,立马移开视线,耳朵微红地看着别处。
他有些不自然地道:“寿宴无聊得很,都是溜须拍马之辈,左右今夜不当值,微臣便想着来瞧瞧皇后娘娘是否还活着。”
夏时锦低头瞧了瞧自己。
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可对于封建的古代,这露胳膊露腿就跟没穿衣服差不多。
她不由发笑,这还没露事业线呢,秦野就脸红成那副模样。
真有一天坦诚相对,她一丝不挂地躺在他身边,秦野得什么样儿?
“柳太后要与民同乐,一会儿宫门外有打铁花,娘娘可想去瞧瞧?”
秦野的话打断了夏时锦那不正经的思绪。
一听是出宫瞧热闹,她二话不说,就找出了那身太监衣服。
距离打铁花还有半个时辰,出宫后,夏时锦又套上小厮的衣袍,跟着秦野去了一家酒楼吃酒。
待两人喝得微醺再出来时,宫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有人从身后用力推搡了一下,夏时锦的胸不小心撞到了秦野的手臂。
垂在身侧的手微蜷,秦野不动声色地移了下手臂,避开了那两团温软。
而夏时锦害怕被人群冲散,便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秦野的大拇指,想要牵他的手。
秦野的手指微颤,偏头看了眼夏时锦后,像是被她的目光烫了一下似的,又极快地移开了视线。
指尖和掌心若有似无地触碰了几下,手指勾着手指,最后十指紧扣,握在了一起。
几轮烟花过后,打铁花的艺人终于上场。
夏时锦抬头望去,只见萧泽与柳太后等人,也站在高高的城墙大殿上,俯视观赏着城下的热闹。
打铁花的匠人一个敲打的动作,火树银花登时在宫城门前炸开,炫丽无比。
紧接着便有人舞着火棍上场做陪衬。
火光与火花交织成各种各样明耀的图案,让人目不暇接,震撼不已。
夏时锦眉眼弯弯,看得甚是出神。
秦野亦是初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觉得有趣之余,不由侧眸看向身侧的夏时锦。
火光染红了她的脸,光影变幻下,那四散飞溅的火花映在她弯弯的眸眼里,在她眼中炫丽绽放,又在她眼中湮灭。
美得出奇唯美,又美得惊心动魄。
想到曾经差点帮阿姐害惨夏时锦,便好像有数十根针刺在他的良心上,内疚与丝丝痛意并存。
想到河水中,那义无反顾朝画舫游回去的身影,秦野的心仿若又被那日的火给烧热了。
想到河下她救他时的亲吻,他的心便又被那日的河水填满。
想到那晚背她回千禧宫时脖颈处的湿热,整个人好似又被那日的酒气熏醉了。
心头各种情绪叠涌交杂,让人不知所然。
秦野看得出神,即使夏时锦有所察觉也侧眸回视,他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铁花在旁一次次地绽放,而他们在彼此的眼中,欣赏着那灿烂无比的火树银花。
光影、氛围、情绪,一切都暧昧得刚刚好。
秦野的眼尾狭长上挑,是极好看的丹凤眼。
他眼里闪耀的火光如星光般明耀,在光影中半明半暗的脸庞如玉雕般精致锐利,好看的唇抿起直薄的棱角。
夏时锦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想干点坏事。
在众人都聚精会神欣赏着打铁花时,在一阵阵欢呼叫好声中,许是酒劲和氛围使然,夏时锦动的坏心思最终付诸于行动。
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她仰首凑到秦野的唇角,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夏时锦承认自己是流氓了些,不该这般轻浮随便。
但没办法,谁让今夜的秦野好看得一塌糊涂,诱人犯罪。
他玉树临风、清风霁月、疏朗俊逸.......一切美好的词汇形容他都不为过。
一双带着几分媚气的丹凤眼圆睁,秦野眼神怔愣,像个玉雕的谪仙一般,木讷地僵在那里。
那模样,分明是被夏时锦刚刚那一吻给吓到了。
夏时锦咬唇坏笑,凑到他红得发烫的耳边,为自己的冒失找了个霸道的借口。
“谁让你一直瞧本宫了。”
眼见着秦野喉结滚动,夏时锦意犹未尽,便还想再占口便宜。
好闻的苍兰香混在那淡淡的酒气里,随着湿热的气息从耳廓、侧颈掠过,再次朝秦野的唇边靠近。
他心跳宛若急鼓,快得不像话。
燥热之气自后背而起,激起一层薄汗,烘得人口干舌燥,总是要时不时吞咽一下。
秦野垂眸,眼见那娇润红唇就要靠近,突然想起了此人既是当今的皇后,也是萧时宴在意之人。
他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
喉结一滚再滚,秦野及时偏过头去,躲开了夏时锦的第二次亲吻。
“娘娘醉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且也说得果断。
暧昧戛然而止,夏时锦趁着酒劲壮起的熊心豹子胆,也都在这一瞬间怂回了原形。
很明显,人家不乐意。
脚跟落回,她神色失落且局促地给自己找补。
“是啊,本宫想是又喝醉了。”
接下来的打铁花,夏时锦看得心不在焉。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的氛围也尴尬沉闷得很。
秦野最后坐不住,到马车外跟着亲信一起赶马车。
到了狗洞后,夏时锦便没让秦野送。
“本宫认得路,可以自己回去。”
“今日多谢二公子,冒失之处还请二公子见谅。”
话落,她便转身朝狗洞跑去,拆掉松动的石砖,轻车熟路地爬到宫墙另一侧,又将狗洞堵好。
秦野站在原地,盯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狗洞,瞧了好半晌。
长腿懒拖拖迈开,几步之后翻墙入宫,远远地跟在夏时锦的身后,直到她的身影在冷宫的院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