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蜃境2
见苏扬还是瞪圆双眼，一副惊恐到极点的样子，周浊只能拿出一张辟邪符，甩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下一个瞬间，苏扬眼中的世界骤然恢复了正常，周浊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周浊问：“怎么样，恢复正常了吗？”
苏扬答：“我好了。”
那个“了”字刚刚脱口，周浊就一把扯掉了他脑门上的灵符。
视野中的世界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刚才那盘录像带绝对有问题，”周浊顶着一脸乱糟糟的尸斑，开口对苏扬说：“咱们两个，应该都中了某种幻术。”
就在刚刚，周浊画符画到一半，突然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才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肉块和眼睛，甚至他还从余光里看到，自己的左脸上长出了一条手臂。
还好现在是晚上，他的身体能不断从空气中吸收阴气，抵消了幻术对心智的影响，不然的话，他的心情恐怕不会比苏扬好到哪里去。
此刻苏扬已经百分之百确信，站在他面前的周浊，还是原来那个周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扬指了指周围的环境。
周浊顺着他的手指朝周围看了看，左脸上的白色手臂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摆动。
视野绕客厅一周后，周浊开口说道：“这应该是某种蜃境。
以前我研究巫术的时候，曾在一本手抄体的古书上看到过一种蜃术，中术的人会永生活在幻境之中，而他们看到的幻境，又和施术者的精神世界相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现在看到的世界，其实就是邪祟的内心世界。”
“那……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没了辟邪符的加持，苏扬的内心渐渐被恐惧占据，他的脸色又变得像刚才一样惨白了。
“如果咱们看到的真的是蜃境，按照古本上的说法，想要破除它，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殁术者以刀俎’，也就是像杀鱼一样，把施术者按在砧板上乱刀砍死。”
本来，周浊还在犹豫要不要帮苏扬解决度假村的问题，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得不帮了。
明天一早，他的身体失去阴气加持，精神很可能扛不住蜃境带来的冲击，整个人原地发疯。
直接把辟邪符贴在自己脸上不行吗？
答案是，不行。
催动那些符箓也是需要消耗念力的。
像苏瑶那样将符箓叠成三角带在身上，倒是不用消耗念力，可问题是，那种状态下的符箓只能勉强挡一挡邪气，并不能祛除眼前的幻象。
想要祛除幻象，就必须持续朝符箓上灌注念力，一旦念力被烧干，周浊的精神强度可能还不如正常人。
“苏总，看样子，咱们今天晚上就得行动了，”周浊开口道：“接下来我要准备一些东西，你家大业大，手底下人多，想弄到这些东西应该不难。”
苏扬连忙点头：“我全力配合你！”
保命要紧，两人不敢耽搁。
周浊敲开娱乐房的房门，对苏瑶交待一句：“我们俩要出趟门，你们俩不要动书房里的东西。”，说完，就和苏扬一起离开了套房。
一出门，两人就像奔命一样加快了脚步。
“准备两条毒蛇，毒性越强越好，再准备一口陶土罐子、两只毒性猛烈的毒蜘蛛，十只蟾蜍，两茶杯蜈蚣血。
顺便问问市郊区有没有大门开在正北方向的火葬场，我要在那个地方炼蛊。”
周浊行走如风，语速极快地说道。
苏扬十分用心地将要求一一记下，然后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让对方去置办这些东西。
等他放下电话，周浊再次开口：“再帮我弄一茶盏牛眼泪，半升獾油，一斤黑狗血，这些东西，不能让刚才那个人去置办，他碰过了蛊材，就不能再碰这些灵材了。”
苏扬最大的优点就是手底下人多，点了点头，立即给另一名助理打了电话。
“最后，我还需要一把美工刀、一段百年以上的老核桃木，一把铜镜，一把从黑驴身上刮下来的毛，还有一条狗，活着的狗！”
“好，我这就让人去弄。”
两人走出酒店的时候，一群身穿便衣的保镖跟了上来，想要追随苏扬一起行动。
周浊想了想，对付邪祟的话，身边的活人应该越少越少，于是就让苏扬找了个借口，将保镖们解散了。
“那些保镖怎么知道你要出门？”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市郊区的火葬场下了车，周浊终于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此时苏扬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
“他们在楼上安插了不少暗哨，以便在不打扰我生活的情况下，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肯定是那些暗哨将我外出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周浊点点头，翻手将一张辟邪符贴在了苏扬额头上。
不贴不行了，他感觉这货可能要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火葬场，远远就看到炼尸房外的空地上站着三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每个人手里拎一个大包。
其中一个人手里还牵着条宠物狗。
“这三位漂亮姐姐，都是你的助理？业务助理还是生活助理？”周浊打趣道。
苏扬显得有些尴尬：“啊，对，她们三个，都挺能干的。”
“怪不得你四十大几了还不结婚呢，身边有这么多莺莺燕燕，换成王二狗，他也不愿意这么早结婚。”
“周大师误会了，哈哈，哈哈。”
这毕竟是人家的私生活，周浊也只是随便调侃了两句，并没有深聊。
他从三个助理那里接过大包，快速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随后就开始炼蛊。
此时苏扬额头上的符箓已经被揭下来了，在他的视野里，天空中，一轮由血肉组成的赤月绽放着瑰色光芒，无数眼睛从月亮表面浮现出来，无声凝视着大地。
火化炉的炉顶上，站着一群穿黑色长袍的人，这些人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一个一个从炉顶上跳下来，身体砸在炼尸房的房顶上，爆发出阵阵骨头碎裂的巨响。
他渐渐认出来了，这些人，全都是被他派往度假村的高人异士，两年前，他们分成几批进入了27号别墅，从此就再也没有出来。
“不要四处乱看，”周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火葬场的阴气太重，这里的蜃境，会比别的地方更加恐怖。”
此时苏扬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血色，他颤着嘴唇，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才能摆脱蜃境？”
“快了。”周浊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苏扬瞪着眼睛望去，发现周浊攥在手里的东西，是一条虚飘飘的红色雾气。
这条雾气仿佛是有生命的，在周浊手中不断地扭转、盘动。
雾气之中，一颗颗晶莹的圆球不断闪动。
苏扬眯着眼睛仔细看，发现那竟是一颗颗不断眨动的眼睛。
“嘶——”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发现人在倒吸凉气的时候真的会发出“嘶——”的声音。
“小苏总，你没事吧？”
“苏总，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苏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三个女助理发现了他的异常，同时发出了关怀的询问。
可苏扬却像是十分抗拒她们似的，一边大喊着“我没事！”，一边快步后退，和她们拉开距离。
和看到周浊的时候不一样，虽然周浊现在的样子也十分可怕，但至少在看到他的时候，苏扬心里能升起一丝微弱的完全感。
可看到这三个浑身长满腐肉的女人时，他的心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恐惧。
助理们见苏扬的反应不对，一个个满怀关切地围了上来。
“苏扬，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苏总，你在害怕什么？”
“苏总，别再往后退了，后面是楼梯！”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让开！”
一只大手突然探来，将三个助理推到了一边。
然后苏扬就看见周浊像阵风一样压过来，将手中的红雾塞进了他的衣领里。
看着雾气中成千上百颗不断眨动的眼睛，苏扬差点爆发出一声尖叫。
“别乱叫，小心它咬你！”
周浊突然暴喝一声，生生将苏扬嘴边的惨叫声吓了回去。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苏扬的视野中，周浊和助理们正慢慢变回正常的样子，而散布在大地上的大片肉瘤，也像烧熔的蜡块一样，正在不断消失。
而现在他终于看清楚了，被周浊捏在手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红色雾气，而是一条血红色的小蛇。
哎不对啊，他手里捏着的东西是蛇，那他刚才塞进我领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就听周浊说道：“我炼了两条赤炼蛊，给你塞了一条。”
苏扬心里的恐惧才刚散去不少，这会儿又重新长了出来：“啊？我身上有条蛇？”
他挥动着双手在身上乱拍，可拍了半天，却完全没感觉衣服里有东西在爬。
“放心吧，”周浊说：“虽然这种蛊物的毒性极强，正常人被它咬上一口必死无疑，但只要你不乱喊乱叫，它是不会咬你的。”
苏扬的大脑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害怕还是该庆幸了。
周浊将另一只赤炼蛊塞进自己的袖口里，对苏扬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超过十米距离，不然赤炼蛊就会失去控制。”
“失去控制会怎样？”
“它会突然觉得你这个人香喷喷的，然后在你的脖子上狠狠来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