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 妻如明月当照我-第 100 章 番外·今生局2......<br /> <b>Warning</b>: Undefined variable $pagename in <b>/www/wwwroot/www.yannuozw.com/read.php</b> on line <b>67</b><br /> ,垂拱元年,言诺中文
垂拱元年 作品

第 100 章 番外·今生局2......

听褚昉这样说,陆鸢语气也不似方才气愤,“他不是坏人,更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帮过他,他就算……总之,他不是那种背后插刀的人,你不针对他,他也不会对付你。”

褚昉心中似一层冰铺开。

周玘在妻子心里是如此有情有义、正人君子。

而他则是一个小肚鸡肠、无缘无故针对周玘的恶人。

这次周玘挨打,妻子认定是他的错,是他仗势欺人。

妻子对他有偏见,对周玘,则本能的偏心。

就像两个稚子打架,错的肯定是那个平常看起来就爱惹事生非的。

“我明白。”

纵有万千憋屈,褚昉一句话没再辩解,温和的声音也听不出别的情绪。

“坐下歇会儿。”

褚昉牵着她手在高榻上坐下。

这高榻是她怀孕后,褚昉找木匠定制的,比平常的坐榻要高些,一端随着人体倚卧的弧度翘起来,方便倚靠。

安顿陆鸢坐下,褚昉拿过志怪集,像没闹过别扭一样,接着挑拣今晚该给她讲的故事。

天气炎热,陆鸢白日几乎不曾出去,只吃过晚饭在院子里转转,没别的消遣,她又不爱做女工打发时间,只能看书,但大夫又说她孕中,不宜用眼过度,褚昉便将这事揽了过来,每晚都会给她讲一两个故事。

他要用他的故事,彻彻底底盖过陆鸢幼时曾给那人讲过的故事。

日子在故事中一页一页翻过去,志怪合集讲完了,褚昉又叫人从坊间搜集了些通俗本子,筛选有趣的讲给陆鸢。

陆鸢小腹在这源源不断输送来的故事中越来越圆,到腊月临产,褚家已经有三四个产婆、两个医女侯在府中了。

陆鸢肚子大的出奇,叫林大夫来看也说不太对劲。

“夫人以后适当节食,否则胎大难产就危险了。”林大夫交待。

褚昉看着珠圆玉润的妻子,一时傻了眼。

再看她肚子,怕是已经胎大了……

“现在节食可来得及?”褚昉问,距离产期已经很近了。

林大夫说:“节食,再适当多走动,只能如此了。”

当晚,褚昉便停了陆鸢的加餐,只让她照正常时辰吃了一顿晚饭。

往常陆鸢晚上至少吃两顿饭,且每顿饭的量还大,今晚吃一顿不说,量也少了一半,陆鸢哪里捱得住,很快喊饿。

凭她如何喊饿,褚昉就是不肯通融。

像当初恨不得立时将她喂胖一样,现在恨不得立即叫她瘦下来。

早知有这风险,他早该控制妻子食量。

陆鸢饿得睡不着,躺在榻上干瞪眼。

褚昉坐在旁边翻书讲故事,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青棠,给我拿两个猪蹄儿来。”陆鸢忍不了了。

“不准。”自陆鸢怀孕以来,褚昉脸上极少再有严正的肃色,今日阻下青棠,又将主君的威严端了出来。

青棠也心疼自家姑娘喊饿,可林大夫说的那般严重,她也怕一味纵容害了自家姑娘。

“夫人,您再忍忍吧?”青棠也劝。

陆鸢饿得心慌,见青棠也不听自己吩咐,更加烦躁,挥挥手屏退她,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可怜,连顿饭都吃不饱,想当年做生意跑商路也没这么饿过,越想越可怜,眼里充了泪,眼睫一眨,挡都挡不住便落了下来。

褚昉瞧见她眼泪,像一根针戳进了心里。

“叫你受苦了。”他声音低低的,透出些自责来。

“我要吃猪蹄儿。”陆鸢声音很平静,便是哭起来也没有撒娇的意味,只是看着他,眼泪止不住落,实是饿狠了。

褚昉不说话,拿过桌上的小竹筐,给她夹核桃吃。

“我不吃这些,我要吃猪蹄儿。”

陆鸢少见地眼泪巴巴,褚昉眉头紧锁,竟束手无策。

头回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给她吃吧,她产期将近,他们本来就没多少时间控制胎儿体量,这一纵容,恐怕更制不住。

不给她吃,她饿得都哭了,想来实在难捱,明明仓廪充实,怎能叫她受这个罪?

褚昉伸手给她擦泪,指尖碰触着她湿湿热热的脸颊,心就软成了一滩水。

他不断说服自己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开口时却说了另一句话:“只准吃半个猪蹄儿。”

他的心比他的理智先妥协了。

“一个。”陆鸢说。

褚昉沉默,不打算让步,察觉指尖又淌过一行泪,锁紧了眉,再次让步:“大半个。”

“一个。”陆鸢分毫不能再让,又一眨眼,淌下两行泪。

褚昉的坚持溃不成军,吩咐:“拿个猪蹄儿来。”

猪蹄儿拿来,陆鸢拨开褚昉手,一把抿了泪,再无暇他顾。

明明只是加餐,她却像饿了三天见到肉腥格外香,眼里除了猪蹄儿,别无他物。

褚昉抿紧了唇,眉心未展。

今日才节食第一天,她就饿成了这样,明日怎么办,后日怎么办?

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褚昉提步走近,轻轻贴上去说:“小家伙,别那么贪吃。”

虽是腊月的天气,房内火墙烧的旺,暖意很足,陆鸢穿的不算太厚,褚昉贴着肚皮,察觉就在他说完话的一刻,肚皮动了下,像是被胎儿踹了一脚。

陆鸢也有所感,轻呼了一声,趁机控诉褚昉:“看见没,他不乐意!”

“不乐意就饿你两顿。”褚昉对着肚皮说。

陆鸢肚皮抗议似的又突突鼓了两下。

“脾气这么大?看你饿得轻。”褚昉轻轻抚着肚皮,眉眼含笑。

陆鸢吃完猪蹄儿,心情转好,想起方才那一通眼泪,自己都觉不可思议,真就脆弱到了那地步?

不过,那眼泪好像挺管用?

陆鸢低头看褚昉。

暖盈盈的烛火映着他的脸庞,眉宇间的威色都化作了慈悯。

“明天,我还要加餐。”陆鸢趁机说。

褚昉抬头看她,她嘴巴润润的,显然那一个猪蹄儿只是聊慰饥肠,她意犹未尽。

“阿鸢”,褚昉起身,捧着她脸,圆圆润润的,如珠似玉,又像朵清澈蓝天上摘下来的云朵,纤尘不染,“明日只吃半个,可好?”

“不行。”陆鸢果决说:“你只怕胎大难产,难道不怕我吃不饱,生孩子时候没力气吗?”褚昉一愣。

妻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可是,林大夫的话又不能不管。

“容我想想,你先休息。”

褚昉扶着妻子回榻,第一次遇上如此棘手,怎么做都有风险的事。

陆鸢入睡很快,褚昉却坐在榻旁,一会儿望望妻子肚皮,一会儿看看妻子面庞,思想着解决办法。

想了会儿,褚昉去了松鹤院,这事或许还是应该问问母亲。

郑氏听罢儿子来意,说道:“按说是该听大夫的,但你可想过,阿鸢怀的是双生子,所以肚子才这么大?”

褚昉神色一滞。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当时和你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妹妹,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大夫说,可能是你娘胎里霸道,抢了她的吃的,她身子弱……”

郑氏摆摆手,面上有悔色:“也怪我,当时我也听人说胎大难产,特别控制了饮食。”

褚昉脊背一凉,难怪母亲那么喜欢女儿,原来曾失去过一个?

幸好他提前来问了问。

但陆鸢到底是双生子还是胎大,又不能确定。

见儿子忧心忡忡,郑氏又说:“我说话你大概不爱听,但你想想,都到这个时候了,控制饮食能有用吗,不防叫大夫住进府中来,该怎样怎样,叫他们母子开心些。”

郑氏后来不再过问褚昉夫妇的事,这次陆鸢怀孕,她虽也欢喜关注,但没插手管太多,今日要不是儿子找来问,她也不会说这些,万一陆鸢果真是胎大,生产时出了差错,倒像她这个恶婆婆故意使计害人性命似的。

褚昉离开松鹤院后想了一宿,最后仍是决定逐渐缩减陆鸢食量,并让林大夫住进了府中。

胎大难产直接危害母体,风险更高一些,褚昉不敢冒险,至于双生子的推测,若孩子生下来果真有一个孱弱,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然而在陆鸢节食没几日后,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不满被这么饿着,着急出来,陆鸢半夜忽然腹痛难忍。

自陆鸢进入临产期后,褚昉就一直住在兰颐院,睡觉也轻,听她一声痛呼便醒了,忙吩咐人去叫产婆、大夫和医女。

整个褚家一时热闹繁忙起来。

兰颐院内更是人进人出,来来往往。

褚昉并没出去,怕妨碍产婆们忙活,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心攥了一把汗,眉头紧锁看着陆鸢。

有人注意到他,过来劝他出去。

褚昉道:“你们去忙,不必管我。”

陆鸢也已痛的满头大汗,却在噪杂声中准确捕捉到了褚昉的声音,她以为他早就出去了。

陆鸢朝他看过去,没有力气大声说话,只是张了张嘴,褚昉察觉她目光,快步迎来,伏低身子轻声问:“阿鸢,怎么了?”

“你,出去。”陆鸢忍痛说道。

她不想褚昉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要留着这份体面。

褚昉想说他留下不添乱,陆鸢推着他手臂,抬高声音又说了句“出去”。

褚昉忙应好,也忘了一众丫鬟婆子还在房内忙活,低头在陆鸢额头长长吻了一息。

房内顷刻之间安静许多。

婆子和丫鬟们怔怔望着眼前一幕,虽知主君待夫人很好,可真正撞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君如此柔情似水地与夫人卿卿我我,他们竟有些……难为情。

陆鸢只凭房内突然的安静便猜到众人的反应,没想到褚昉当众亲她,登时羞红了脸,痛呼一声,小腹用劲儿,另只手不忘推褚昉快些离去。

陆鸢这声喊把众人思绪拉了回来,婆子们各就各位,各忙各事。

盖因之前褚昉总拉着陆鸢散步走动,加上陆鸢也有遵医嘱刻意做些训练,生产还算顺利。

褚昉出去没多久,便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随后便是婆子们兴奋地喊声:“是位公子!”

褚昉至今未展的眉心揪的更紧:是个儿子,难怪那么贪吃!

他急忙就要进去,被同样守在外面的林大夫阻下。

“安国公,且稍等,里面还需收拾一下。”

林大夫拱手道:“恭贺安国公,喜得麟儿。”

褚昉拱手回礼,面上忧色不减。

林大夫安慰说:“安国公不必忧心,夫人若不好,里面早该乱起来了,至今无其他动静,说明母子平安,夫人无碍。”

褚昉听罢,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眉心才松快了些。

林大夫笑了下,没想到看上去始终沉稳持重的安国公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

过了会儿,里面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接着便是婆子们更为欢喜的声音:“儿女双全,龙凤呈祥,可喜可贺!”

褚昉整个人僵在原地。

果真是双生子?

那岂不是叫陆鸢受了大罪?

林大夫愣了一瞬后,再次向褚昉道贺。

褚昉心思早不在此,吩咐灶上给陆鸢做些夜宵。

房内差不多安静下来时,褚昉才被允许进去。

房内已经被收拾得整洁如旧,陆鸢昏昏欲睡,察觉身旁坐下一个人,心知是褚昉,勉力抬起眼皮,就见他的唇贴了过来。

耐心且眷恋地在她脸庞上游走。

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陆鸢开口,声音微弱却迫切:“我要吃猪蹄儿。”

“马上就来。”褚昉眉目生温。

“孩子呢?”陆鸢环视身旁,没见到人。

“叫保母抱下去了,你先休息,明日抱来给你看。”褚昉声音难掩愉悦,“阿鸢,咱们有女儿了。”

陆鸢愣了下,“不是一儿一女么?”

她明明记得自己生了一双,怎么到褚昉这里只剩女儿了?

“是,但是我们有女儿了,褚家的嫡长女,阿鸢,你欢喜么?”

褚昉对儿子就一个“是”字,满心满眼都是他一直渴盼的女儿。

陆鸢自然是欢喜的,不管儿子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她会好好教养呵护,可看褚昉的样子,大概以后在儿子面前会是个严父,在女儿面前便是另个模样,笑说:“你以后不许偏心。”

褚昉对妻子承诺:“不偏心。”

···

褚家的洗三宴办得很热闹,圣上派人送了贺礼来,许多朝官都来祝贺,周玘也在其中。

褚昉特意查看了周玘的贺礼,不是他曾经扬言要送的、陆鸢口述他执笔的故事集,而是一对儿项饰,皆为长命锁形状,一个金质,一个玉质。

锁上皆镂字,金锁镂:如金如玉,玉锁镂:如芳如兰。

褚昉若不知前缘,绝不会想到两句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祝词会让人如此生厌。

周玘还真是坚持不懈。

褚昉将一对儿项饰揣起来,面色如常去了宴席上。

宴席设在褚家前厅,一般外男是不会进入内宅的,褚昉折返时见一个清瘦俊秀的背影在女婢引领下朝兰颐院去。

那背影很像周玘,褚昉想都没想跟了上去,在他即将跨进兰颐院的门时一句“周少尹”叫停了他的脚步。

那人回头,褚昉才看清,不是周玘,是陆家小弟。

女婢忙道:“陆家小舅想见见两位小外甥,托我跟夫人传过话,夫人允准了,奴婢才带他进来的。”

褚昉嗯了声,让女婢去前厅招待,亲自领着陆家小弟进了兰颐院。

陆鸢在坐月子,来道贺的官员女眷也不会坐太久,是以兰颐院安静的很,并无杂人。

陆徽进门问候过长姐,抱了一双外甥来看,面上也是一片柔软之色。

“这个像姐姐,是男孩儿女孩儿?”陆徽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娃娃问。

“是女孩儿。”不等陆鸢回答,褚昉先说道。

一双儿女虽是孪生,但相貌迥异,女孩儿眉目一眼便能看出陆鸢的痕迹,秀挺的小鼻子,水灵的大眼睛好像装了许多星星。男孩儿还看不出随谁,总之是没有母亲那明显的眉目优点。

陆徽抱着外甥女逗了会儿,问陆鸢:“我可否……”

话没说完,改口道:“还是算了,省的姐夫又多想。”

陆鸢听小弟半截话莫名其妙,看向褚昉,用眼神询问他多想了什么。

褚昉知陆家小弟说的是将他认成周玘一事,辩道:“我没多想,你有话直说。”

“那姐夫怎会以为,元诺哥哥会不守礼数私进内宅?”陆徽反问道。

褚昉眼皮半垂下,“认错了而已。”

“姐夫还是私心认为,元诺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才会将我错认成元诺哥哥。”

陆徽接着道:“我若说将外甥女抱出去看看,谁知姐夫会不会以为我是受了谁的教唆。”

褚昉被人平白猜度,眉眼冷下来,顾忌他是陆家小弟才没有发作,只是说:“外头冷,囡囡太小,别叫她受了寒。”

陆鸢知道小弟不喜褚昉,至今还总是针对他,也知褚昉最介怀的就是周玘,大约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认错了人,竟被小弟一顿冷嘲热讽乱扣帽子。

“昭文,囡囡确实小,不宜抱出去见人,你还回宴上吧。”陆鸢说道。

陆徽应好,又对褚昉说:“元诺哥哥是守礼之人,希望姐夫以后不要小人之心,总是针对他。”

褚昉目光沉如暗渊,自上次周玘拒不离开长安之后,他再没做什么为难周玘的事,陆家小弟在陆鸢面前这样说,岂不是叫陆鸢误会他阳奉阴违搓磨周玘?

“好了昭文,回宴上吧。”陆鸢没听说褚昉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小弟明显是被成见蒙蔽了眼睛。

褚昉本以为妻子会信陆家小弟的话,就算不当面质问于他,也会眼神试探一下,不曾想她竟维护了他。

他心中因陆家小弟而生的怨屈一下子消散了,眉眼得意地看了陆徽一眼。

出来兰颐院,褚昉眼尾带笑,问陆徽:“你要抱囡囡给谁看?”

“二姐夫。”陆徽笑得温和浅淡,像极了周玘,“姐夫以为我要给谁看?”

陆鸢生的这个女儿不仅是褚家嫡长女,也是陆家小辈里第一个女郎,连陆鹭生的都是儿子,大家都十分稀罕,女眷们进来内宅看过了,男丁们想见,得等一个月后。

陆徽和贺震都想看,陆徽是内弟,可以进来兰颐院,贺震却不方便,嘱他抱出来看看。

褚昉不管陆徽话中真假,只是对他说:“我与你长姐相识于错缘,之前夫妻不和,我多有错处,但我再次求娶她,便是真心与她共度余生,往后我会爱她重她,也会尽力维系陆褚两姓之好,但我也知,人心难易,你看重周元诺,我不指望改变什么,但希望你清楚,陪你长姐余生的是我,你在她面前一味提及周玘,难道非要看着她抱憾余生、自苦自怨才乐意?”

陆徽没应他的话,快步朝前厅去。

贺震没见陆徽抱来新生儿,失望地问:“将军不给抱?”

陆徽点头,贺震嘟哝句:“小气!”

周玘朝他们这里望了眼,收回目光时却见褚昉坐在了他旁边。

褚昉执壶要为周玘斟酒,周玘挡下他手臂,“褚相见谅,故人嘱我不可喝酒。”

这个故人自然是陆鸢。

褚昉变了脸色,“圣上的话也没见周少尹这般听从。”

周玘不说话,没听见一样端茶来喝。

褚昉也斟了茶陪他,“过去的事,抱着不放,除了自苦,别无用处。”

周玘淡淡说:“看来褚相也自苦过。”

褚昉僵滞一息,眉梢挑了挑:“但我知道终会苦尽甘来,不似周少尹,这自苦怕是看不到尽头。”

周玘轻笑:“人生还长,言之过早。”

褚昉握紧了茶盏,手背上的骨节崎岖如山,“你果真要与我耗到死么!”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自他坐在周玘身旁,陆家小弟就监视般一直往这里瞟,见他二人窃窃私语,神色都不怎么正常,便走了过来。

就在陆徽起身的一刻,褚昉执壶给周玘添茶,温笑着说:“招待不周,周少尹见谅。”

周玘双手捧茶盏,彬彬有礼:“褚相客气。”

看上去主善客敬。

褚昉要防着陆家小弟去向陆鸢告状,周玘也要维护自己在陆徽心中温文守礼的印象。

陆徽虽觉得褚昉在做戏,但见周玘面色温和,并不像闹了矛盾,遂没多问,只是在周玘身旁坐下陪他说话。

看上去十分亲厚,很像一家人,显得褚昉尤其多余,他坐了会儿便找贺震说话去了。

宴席散,褚昉亲自送周玘出门,单独装了一袋喜果,将周玘送的金玉项饰放进袋中,叫他带回去。

喜果用金丝绣赤色锦袋装着,富贵喜庆,来宾皆有,但因这个里面装有贺礼,褚昉便亲自送了,其他同僚的由家奴奉上,晚了些,遂有人以为这喜果单周玘有,玩笑说:“周少尹无功受赏,当真得褚相青睐啊!”

这玩笑放在平常倒没什么,可这是在褚家的洗儿宴上。

生子一事,岂容他人有功?

这话不止对褚昉不敬,也对陆鸢不敬。

褚昉和周玘的脸同时沉下来,看向那开玩笑的人。

那同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脖子一缩,尴尬地笑笑,喜果也没好意思拿,小跑溜走了。

周玘和陆家小弟一道离开。

路上,陆徽说起小外甥女的相貌,言她生的很像长姐。

周玘不由想起陆鸢小时候的样子,褚昉怎么这么有福气?

“元诺哥哥,别再坚持了。”陆徽忽然劝了句。

周玘微微一愣,看着陆徽不说话。

“长姐做母亲了。”陆徽强调。

周玘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势,从陆鸢忧心他针对褚昉、灞桥送别托他朝中照应褚昉开始,他就明白会走到这一步。

他会眼睁睁看着陆鸢生儿育女。

他不介意她有别人的孩子,但在意她过的好否。当褚昉不能给她更好生活的时候,他不会再犹豫。

人生那么长,他会成为过去,褚昉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