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之初（三）
“怎么啦？”
外间，王连生正看着那条大黑鱼抽着烟，抬头见吴倩有点异样，随口问。
“没。没什么。”吴倩红着脸，转移话题：“这条黑鱼怎么弄，烧汤还是红烧？”
“鱼头炖汤，鱼肉红烧，刚才看到一些豆腐和咸菜，全放进去，我和乔宇喝两杯，喝两杯。”
提到吃喝立即来了精神，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板牙。
“别整天喝酒喝酒的，乔宇还是个孩子。”吴倩瞪了一眼王连生。
“新年都十九了，还是孩子？你看他干活那劲，干女人估计比谁都厉害。”
王连生咧嘴笑着。
“你瞎讲什么。”吴倩微微有点慌，指了指外面大声说道：“你去河边打点清水，我来杀鱼。”
王连生瞥了一眼里面，见乔宇还没有出来，不高兴地拿起一个水桶，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吴倩把壶放在煤球炉上先烧水，然后把照明的小马灯调得亮一点。
女人都爱美，吴倩也不例外，特意带来一个小镜子挂在墙上，无论怎么忙都会对着镜子收拢一下头发，梳理一番。
小马灯的光照在脸上，在镜子里显出一张红艳的脸，眉宇间带着娇羞。吴倩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乔宇没穿衣服的画面，这孩子确实长大了，大得让她心惊肉跳，心慌意乱……
风在漆黑的夜晚呼呼吹着，绕过小草棚，缝隙里漏进的几丝，遇到暖烘烘的煤球炉立即荡然无存。
黑鱼红烧放了不少尖头椒，就连鱼肉都辣嘴，加上白酒几口下去，浑身冒火。
王连生干脆把上衣脱光了，举着酒瓶：“我们来一口。”
“来就来，谁怕谁。”
乔宇也举起酒瓶，两个人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同时对着瓶子喝了一口。
“乔宇你慢点，慢点。”吴倩伸手阻拦。
“你怎么不关心我。”王连生咧着嘴笑着。
“你是大人，整天泡在酒里，乔宇还是个孩子。”
吴倩瞥了一眼王连生。再次强调。
“你看他喝酒那样，哪点像孩子。”王连生一边啃着鱼头一边说，还不停咂着嘴。
“看你那死样，你们喝吧，等会我来收拾。”
吴倩瞪了一眼王连生，站起身走向里间，脱了外套，倒在临时铺的地铺上，劳累了一天，很快进入梦乡。
外面，乔宇陪着王连生一杯接着一杯，渐渐从面红耳赤到全身火热，两个人光着上身，吃着菜喝着酒，嘴里哥啊弟地叫着。
王连生说得最多的，还是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没少外出，钱没有，故事却很多。
乔宇听得最用心的就是那些穿着三点式在街上走动，秀发飘飘的美女。真难以想象那种情形，要是换在农村，非得被父母打死。
“那次在一个剃头铺子，不对，叫发廊。”王连生晃着脑袋嘟囔着：“那娘们真叫好看，那脸蛋，那小腰，那屁股，还有那……”
“还有什么？”乔宇醉眼朦胧，身体前倾，可惜没有听到下文，王连生的脑袋晃了晃，趴在桌面上，很快打起了呼噜。
乔宇推了几把王连生，然后拉着他的胳膊站起来，两个人摇摇晃晃歪歪扭扭走向里间。
地铺很宽，乔宇把王连生仍在吴倩身边，自己转身想离开，晃了一下，脑袋有点晕，向后栽倒，一阵迷糊，很快睡了过去。
朦胧中，乔宇又回到了劳改农场，跟着王老头练习功夫。
气血运行，身体内一股热力涨得慌，憋得难受。
一股软软的感觉贴近身体，紧接着下身仅有的衣服被粗暴地扒光。
乔宇心里一惊，睁开眼，吴倩正抱着自己，呼吸粗重。
“吴倩姐。”
乔宇又一阵心慌，慌得比梦中还厉害，心就要跳出嗓子眼。
吴倩没有回答，继续进行自己的动作，乔宇下意识推了一下吴倩：“王连生还在。”
“他睡得跟死猪似的，来吧。”
吴倩俏脸艳红，眼中闪着一种兴奋的光，呼吸急促。
乔宇脑袋还晕乎乎的，倒有点被动，本能地放松身体，任由折腾。
女人压抑的情绪释放起来，异常狂野。
如同暴风骤雨，万马奔腾。
夜更深更冷，小草棚内却是春光无限，响着美妙的乐章……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乔宇坐起身，晃了晃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
昨晚的事还是朦朦胧胧，只是想起来就耳热心跳，自己的衣服穿得很整齐，没有任何异样。
王连生还在一旁酣睡，乔宇推了推：“开工啦。”
“你忙去吧，我再睡会。”王连生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
外间，吴倩正在煤球炉上热着米粥，看到乔宇，微微笑了笑：“起来啦，粥马上就好，那边烙饼好了，吃点吧。”
一张小餐桌，几个小凳子，乔宇坐下，拿起烙饼啃了一大口
吴倩把粥端到他的面前，热气腾腾，很香，乔宇低头喝了一口，烫得一哆嗦，吴倩连声说慢点慢点。
“昨晚我吃的也不少，怎么这么饿。”乔宇摸了摸肚子，有点奇怪。
“你年轻，消化快。”
吴倩脸色一红，扭身走到一边，端过来一个碗，里面有几个荷包蛋。
“这鸡蛋？”乔宇瞪大眼，经济紧张的年代，一个鸡蛋都难得，这都是中午大伙的午餐。
“自己家鸡下的，你快点吃，补一补，马上要开工了。”吴倩随口说着。
“补什么？”乔宇下意识问，在村里只有生病体弱才进补。
“死样。”吴倩白了他一眼，脸上忽然飞起一阵红霞。
“吴倩姐，昨晚……”
乔宇似乎明白点什么。
“不许说，昨晚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吴倩瞄了一眼小草棚外面，有两个人走过来，急忙摆手：“以后也不许提，不许提，记得啊。”
“好的，好的。”乔宇一边答应一边低头喝粥。
阳光照在河滩上，上工的人陆续到来，密密麻麻站成一片。
乔宇迎着阳光，忽然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劲，一下子冲到河滩最低处，抡起铁锹，把泥土一下一下扔向河堆。
泥土块很大，大得在坡上整理的黄二来有点诧异，大声喊道：“乔宇，你昨晚吃了什么，这么大的力气。”
“鳝鱼吧，或者是泥鳅。”有人笑着说道。
野生的黄鳝和泥鳅都是壮阳大补，乡下男人亏的时候经常用。
“乔宇，快说，是不是啊。”黄二来大声叫道：“你个小王八蛋，怎么不留点，让你哥伺候你嫂子去，快顶不住了。”
“顶不住了让我来啊，这个忙弟兄还是乐意帮的。”另一个年轻人大声迎合。
“去你妈的。”黄二来大声笑骂起来，引起一阵哄笑，工地变得热闹起来。
乔宇听着他们的笑话，停下手思索了一会，渐渐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细节，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
心中一种复杂的感觉在发酵，在膨胀，对着河道大声吼道：“我成大人啦，成大人啦。”
声音在河道内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