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里 作品
第21章 帝女云鸳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一声声长钟从长殿奏响，悠扬沉沉。凤都城内也渐渐有了人声，各自忙碌。城外无故的几里大火，一百多难民的性命，不过笑着谈论几句，就又抛之脑后。
云府女眷在云老太太的带领下前往感恩寺，焚香斋戒、听禅念经，准备中旬的放灯祈福。
云雪和马车外面的婢女说着话，“那套十二花神得好好收着，还有几匹织锦的料子可以制成近来实新的款式衣裳……”
说罢，又小心地看了苏朝一眼，问道：“阿朝，你想要哪匹料子？就是昨晚赏来的那几匹可以做成衣裳”
外面走路的丫鬟惊讶的张大了嘴，她还是没想明白这个新来的婢女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小姐对她总是十分亲近却畏惧，不仅同乘一辆马车，还赏这么好的料子，就算是素青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不必了。”
苏朝看了一眼云雪，从云老太的寿辰至今她都没有看见过云鸳，反倒跟着这位云府三小姐忙上忙下，今天不是应对平妻妾室的“明刀暗枪”，明天就是妹妹以下犯上。
云家的情况用向妈妈的话来说就是，毫无礼仪家法，应处与家法伺候。
云雪道：“不行，你每日就那么两套衣裳换洗，得多制几件新衣。那几套云锦的花样就很好看，把它们都制成衣裳吧。”
苏朝当云雪是为活命而讨好，笑了笑，抬起车帘看着外面景色，刚来凤陵的那几天还是漫山红遍、丛林尽染，现在花也谢了。
云雪叮嘱道：“好了，你回去吧，别忘了我和你说的。”
“是。”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路程行到一片竹林，竟遇上了麻烦。
一群黑衣人堵了山道，将几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蒙着面，个个高大勇猛，行止间训练有素。
“皇城脚下竟还有人行盗？我们这次出行的可全是女眷啊！”
有些侍女怕得牙齿磕得直响，腿软的无法支撑住身子，一屁股坐地上。
这条竹林她们不知经过多少次，一直是相安无事，从未出现过匪寇。而他们截了马车却又不开口提钱，只叫车里人出来。
“阿朝，他们连尚书府的马车都敢拦……我……”
云雪不敢下车，她手抓着苏朝的袖子，眼神哀求。她想，苏朝能够将素青一针杀死，那应该也能保护她吧。
“下车。”
“啊？”
苏朝起身走出马车，待在里面只会被瓮中捉鳖。
云雪悄悄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怕？”
“你瞧瞧围了多少人。”
“十几个……你这么厉害他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云雪边说边紧跟着苏朝。
苏朝嘴角抽了抽，突然脚步顿住，看向左侧。
逃跑的马夫被从头砍成两半，头上的脑浆迸裂，身体里的器官混着鲜血留在地上。
侍女护着云婉拒不下马车，甚至把一人的面罩扯开，抓破了他的脸，被一刀砍死在内，温热的血洒在车幔上。
“想死是不是！快滚到前面等着！”
男人斥责使云雪陡地惊醒，她快步向前走去，又几次跌倒，终于她忍不住撑着马车吐了出来。
云雪道：“我曾无数次想要云婉去死，可她真的死了，还以这么屈辱的方式，我又觉得呕……”
苏朝两手一摊，“先别觉得开心了，这些人出手狠厉，我可是一个都打不过。”
云雪苦笑，一抬眼就看到祖母被人恶劣的从马车里揪出，云老太身边的老奴跪哭着说把钱都给他们，说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那些老奴是云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云尚书也会给她们三分薄面，平常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如今竟如此卑躬屈膝。
云雪忍着胸腔的翻涌快步跑去牵住祖母的手，云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护在怀里，用绢帕擦着她的脸。
云雪不禁羞愧，她在生死之际想的是让苏朝如何保护她，全然忘了祖母也身陷险境，忘了自己是西北将军的外孙女……柔弱书生尚有傲骨，她又怎能怯弱。
“婉妹她……”
云雪刚开口就看见一个可能是首领的人，拿着张画像在她们脸上一一比照，喃喃道：“怎么长得都不像。”
首领身边的男子为他指了指云老太太那边，“是不是那老太婆怀里那女的？”又道：“大哥，别看这画像了，看她们长得都差不多，不如全杀了。反正杀一个杀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不小，至少许多人都能听见。
云雪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熄灭，她看着这些人顷刻之间化身成嗜血的疯狗，所到之处莫不尸骸蔽野，血流成河。
这一刻，云雪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又一次溃烂，她甚至想要抛弃所有逃跑，即便是至亲的人，又哪有自己的生命重要，至少她也想有一次遵循自己的本性。
可是身子却似乎不受控制，回神时，云雪已经被一剑刺入。
深可入骨的刀伤染湿了云雪整个后背，鲜红热血顺着裙摆滴落在覆有鲜嫩青草的土地上。
“我……祖母跑！”
云雪痛的脸色苍白，嘴里涌出的血沫子使她说话含糊不清。
“雪儿！”
云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表情，她见过太多的口蜜腹剑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她不信任很多人，只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捧着真心献给她的那个人，命悬一线了，随时枯萎消逝在这荒山野岭会被野兽啃食。
她的胸口抽搐着漫出一波又一波的绝望与悲怆，幼时云雪在她身边小心讨好，又或是被她不经意夸奖时的巧笑嫣兮，一幕幕的画面如皮影戏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飞速移动串联，云老太太的心好似碎成一地。
“老太太，我们快跑，不能让三小姐白白牺牲。”
云老太太被两个心腹架着，往竹林深处跑去，不过很快就被人拦住。那人身形挺拔，长发立冠竖起，一身黑衣修身，似量身定做。
是刚刚提议把她们都杀了的那人！
那人直接朝她们执剑刺来，云老太太心跳如鼓，又渐渐平息，闭眼等死。她想，黄泉路上有她陪着，雪儿就不会孤单了吧。
“哈——”
迎风一剑西来，男人被击退数米，他看见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女将云老太太等人护在身后。男人慵懒的转了转手腕，出言道：“云鸳。”
耳边马蹄声渐急，他扫了一眼被打倒在地，又拼命跑去云雪身旁的苏朝，冷哼一声，“这次算你们走运。”
“是谁派你们来的？”云老太太推开云鸳大声质问道。
男人不理会，口哨一吹，骑上奔腾而来的烈马疾驰而去。
像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热闹过后又恢复平静，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
云老太太抬着老腿奔到云雪身边，“雪儿，雪儿？快醒醒，不要吓祖母，快醒醒……”
云老太太的一心腹张二娘见云鸳面色不悦，忙在一旁解释道：“要不是姑娘您及时过来，只怕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云鸳面色微霁，“我听说祖母去感恩寺拜佛，便想着陪陪祖母，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要请奏陛下彻查。”
“老奴谢过殿下。”
云鸳沉默一阵，上前替云雪点穴止血，又深深的看了眼一旁灰头灰脸的苏朝，扶起云老太太，“祖母，这里已经离感恩寺不远，我们快把三姐送去医治才好。”
“好好好。”
此时，云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泓深潭里，四周幽暗无光，潭水冰凉刺骨，她挣扎的起身，走了很久很久，却只有一望无底的黑暗，她开始大声的呼救，空中却传来一阵一阵的回音，她开始崩溃，开始大哭。
突然，无垠的黑暗渗入一道光线，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云雪瞬间觉得惊喜，抹了把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三小姐似乎服用过一种丹药，有快速愈合伤口的效果，实属难见。”
“什么丹药能有这种效果？”
好陌生的声音啊……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老衲也不清楚。”
“你，你是她的婢女，她可曾服用过什么禁忌丹药？”
“殿下恕罪，奴婢不知……”
是苏朝！
禁忌丹药是说的凝香？
怎么办，要是被发现她服用了凝香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罢了，她现在好像也和死没什么不同吧。
“好了鸳儿，万事慎言。你姐姐能活是佛祖庇佑。”
“善哉善哉。”
耳边静了，世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身旁像是坐了一个人，在她身上捣弄着什么，身体登时变得暖暖的，白昼来临。
云府女眷在云老太太的带领下前往感恩寺，焚香斋戒、听禅念经，准备中旬的放灯祈福。
云雪和马车外面的婢女说着话，“那套十二花神得好好收着，还有几匹织锦的料子可以制成近来实新的款式衣裳……”
说罢，又小心地看了苏朝一眼，问道：“阿朝，你想要哪匹料子？就是昨晚赏来的那几匹可以做成衣裳”
外面走路的丫鬟惊讶的张大了嘴，她还是没想明白这个新来的婢女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小姐对她总是十分亲近却畏惧，不仅同乘一辆马车，还赏这么好的料子，就算是素青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不必了。”
苏朝看了一眼云雪，从云老太的寿辰至今她都没有看见过云鸳，反倒跟着这位云府三小姐忙上忙下，今天不是应对平妻妾室的“明刀暗枪”，明天就是妹妹以下犯上。
云家的情况用向妈妈的话来说就是，毫无礼仪家法，应处与家法伺候。
云雪道：“不行，你每日就那么两套衣裳换洗，得多制几件新衣。那几套云锦的花样就很好看，把它们都制成衣裳吧。”
苏朝当云雪是为活命而讨好，笑了笑，抬起车帘看着外面景色，刚来凤陵的那几天还是漫山红遍、丛林尽染，现在花也谢了。
云雪叮嘱道：“好了，你回去吧，别忘了我和你说的。”
“是。”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路程行到一片竹林，竟遇上了麻烦。
一群黑衣人堵了山道，将几辆马车团团围住，他们蒙着面，个个高大勇猛，行止间训练有素。
“皇城脚下竟还有人行盗？我们这次出行的可全是女眷啊！”
有些侍女怕得牙齿磕得直响，腿软的无法支撑住身子，一屁股坐地上。
这条竹林她们不知经过多少次，一直是相安无事，从未出现过匪寇。而他们截了马车却又不开口提钱，只叫车里人出来。
“阿朝，他们连尚书府的马车都敢拦……我……”
云雪不敢下车，她手抓着苏朝的袖子，眼神哀求。她想，苏朝能够将素青一针杀死，那应该也能保护她吧。
“下车。”
“啊？”
苏朝起身走出马车，待在里面只会被瓮中捉鳖。
云雪悄悄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怕？”
“你瞧瞧围了多少人。”
“十几个……你这么厉害他们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云雪边说边紧跟着苏朝。
苏朝嘴角抽了抽，突然脚步顿住，看向左侧。
逃跑的马夫被从头砍成两半，头上的脑浆迸裂，身体里的器官混着鲜血留在地上。
侍女护着云婉拒不下马车，甚至把一人的面罩扯开，抓破了他的脸，被一刀砍死在内，温热的血洒在车幔上。
“想死是不是！快滚到前面等着！”
男人斥责使云雪陡地惊醒，她快步向前走去，又几次跌倒，终于她忍不住撑着马车吐了出来。
云雪道：“我曾无数次想要云婉去死，可她真的死了，还以这么屈辱的方式，我又觉得呕……”
苏朝两手一摊，“先别觉得开心了，这些人出手狠厉，我可是一个都打不过。”
云雪苦笑，一抬眼就看到祖母被人恶劣的从马车里揪出，云老太身边的老奴跪哭着说把钱都给他们，说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那些老奴是云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云尚书也会给她们三分薄面，平常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如今竟如此卑躬屈膝。
云雪忍着胸腔的翻涌快步跑去牵住祖母的手，云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护在怀里，用绢帕擦着她的脸。
云雪不禁羞愧，她在生死之际想的是让苏朝如何保护她，全然忘了祖母也身陷险境，忘了自己是西北将军的外孙女……柔弱书生尚有傲骨，她又怎能怯弱。
“婉妹她……”
云雪刚开口就看见一个可能是首领的人，拿着张画像在她们脸上一一比照，喃喃道：“怎么长得都不像。”
首领身边的男子为他指了指云老太太那边，“是不是那老太婆怀里那女的？”又道：“大哥，别看这画像了，看她们长得都差不多，不如全杀了。反正杀一个杀两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不小，至少许多人都能听见。
云雪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熄灭，她看着这些人顷刻之间化身成嗜血的疯狗，所到之处莫不尸骸蔽野，血流成河。
这一刻，云雪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又一次溃烂，她甚至想要抛弃所有逃跑，即便是至亲的人，又哪有自己的生命重要，至少她也想有一次遵循自己的本性。
可是身子却似乎不受控制，回神时，云雪已经被一剑刺入。
深可入骨的刀伤染湿了云雪整个后背，鲜红热血顺着裙摆滴落在覆有鲜嫩青草的土地上。
“我……祖母跑！”
云雪痛的脸色苍白，嘴里涌出的血沫子使她说话含糊不清。
“雪儿！”
云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表情，她见过太多的口蜜腹剑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她不信任很多人，只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捧着真心献给她的那个人，命悬一线了，随时枯萎消逝在这荒山野岭会被野兽啃食。
她的胸口抽搐着漫出一波又一波的绝望与悲怆，幼时云雪在她身边小心讨好，又或是被她不经意夸奖时的巧笑嫣兮，一幕幕的画面如皮影戏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飞速移动串联，云老太太的心好似碎成一地。
“老太太，我们快跑，不能让三小姐白白牺牲。”
云老太太被两个心腹架着，往竹林深处跑去，不过很快就被人拦住。那人身形挺拔，长发立冠竖起，一身黑衣修身，似量身定做。
是刚刚提议把她们都杀了的那人！
那人直接朝她们执剑刺来，云老太太心跳如鼓，又渐渐平息，闭眼等死。她想，黄泉路上有她陪着，雪儿就不会孤单了吧。
“哈——”
迎风一剑西来，男人被击退数米，他看见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女将云老太太等人护在身后。男人慵懒的转了转手腕，出言道：“云鸳。”
耳边马蹄声渐急，他扫了一眼被打倒在地，又拼命跑去云雪身旁的苏朝，冷哼一声，“这次算你们走运。”
“是谁派你们来的？”云老太太推开云鸳大声质问道。
男人不理会，口哨一吹，骑上奔腾而来的烈马疾驰而去。
像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热闹过后又恢复平静，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
云老太太抬着老腿奔到云雪身边，“雪儿，雪儿？快醒醒，不要吓祖母，快醒醒……”
云老太太的一心腹张二娘见云鸳面色不悦，忙在一旁解释道：“要不是姑娘您及时过来，只怕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云鸳面色微霁，“我听说祖母去感恩寺拜佛，便想着陪陪祖母，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要请奏陛下彻查。”
“老奴谢过殿下。”
云鸳沉默一阵，上前替云雪点穴止血，又深深的看了眼一旁灰头灰脸的苏朝，扶起云老太太，“祖母，这里已经离感恩寺不远，我们快把三姐送去医治才好。”
“好好好。”
此时，云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泓深潭里，四周幽暗无光，潭水冰凉刺骨，她挣扎的起身，走了很久很久，却只有一望无底的黑暗，她开始大声的呼救，空中却传来一阵一阵的回音，她开始崩溃，开始大哭。
突然，无垠的黑暗渗入一道光线，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云雪瞬间觉得惊喜，抹了把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三小姐似乎服用过一种丹药，有快速愈合伤口的效果，实属难见。”
“什么丹药能有这种效果？”
好陌生的声音啊……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老衲也不清楚。”
“你，你是她的婢女，她可曾服用过什么禁忌丹药？”
“殿下恕罪，奴婢不知……”
是苏朝！
禁忌丹药是说的凝香？
怎么办，要是被发现她服用了凝香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罢了，她现在好像也和死没什么不同吧。
“好了鸳儿，万事慎言。你姐姐能活是佛祖庇佑。”
“善哉善哉。”
耳边静了，世界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身旁像是坐了一个人，在她身上捣弄着什么，身体登时变得暖暖的，白昼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