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里 作品
第16章 城门肆杀
凤陵京都城中的疫情控制大半，但城外仍聚集了大批的难民，甚至持日益增长的状态。凤陵皇室那边却迟迟没有派医者去救治，便是因为这儿没有世家所要的利益。
每天都有人会死，那么多死几个或死几个又有什么区别，于权者而言不过是数字罢了。
“白术一钱，茯神三钱，枣仁二钱，远志钱半……”
“苏姑娘！我家那人又有些发热，求您去看看他吧。”
女子听声回身，只见来人身体瘦弱头发散乱，衣衫上泥土糅杂，瞧着妇人瘦黄的脸上又没有戴面纱，顿时有些无力，“张婶，您怎么又没有戴面纱，这是防范疫疾用的，您前几日才痊愈，身子还很虚弱，得时刻戴着，切不可涂一时方便。”
张婶嘴里嘟囔了几句，脸上通红，“那东西戴着有些气闷……”
女子无奈摇了摇头，递给张婶一块医用面纱，“张婶，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可别再马虎了，生病不是那么好受的。”
张婶对上女子忧虑的目光，原本想要狡辩的嘴又合上，伸手将面纱接过，规矩的戴上。
城郊树木荫绿，不时有大鸟从空中盘旋，于空中俯视着地下呻吟的人们，只待脱力，便会毫不犹豫撕去他们身上的肉，喂去嗷嗷待哺的幼鸟。
天气渐暖，无人管理的尸体，身上腐肉味的情况更加浓郁，而这些尸体上滋生的病毒细菌也在时刻侵害着其他人的身体。不时呼啸着的风，将尸体上腐烂的气息吹至更远。
残破的草屋内，铺床的干草七零八落，满室异味，躺在上面的人不省人事。
张婶大叫：“孩他爹！”
女子拦住张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只见一张蜡黄的脸，颧骨高耸，两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已经昏死过去。
女子掀了下张伯的眼皮，银针捻入百会、合谷等穴，不过几秒，男人的眼珠动了动，张开时，眼神还有些迷离。
“苏……苏姑娘……我……”
“嗯。”顾明月淡淡开口。
张婶急忙跑上前，声如洪钟：“你感觉样，有没有好些？”
张伯吃力的摇了摇头，张婶立马转头问顾明月，嘴唇发抖，“苏姑娘，他的病不是好了吗，怎的还会晕过去，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明月关上药箱，摸出一个馒头递给张婶，道：“饿的。”
是了，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其实城郊的这些人，除了疫疾无药可治，还有就是饿死的。他们听说凤都可以治疗，纷纷带着患病家眷从四海八方赶来。
一路上的流民众多，人心叵测，抢劫、奸淫，无恶不作，直到三餐不继，野草果腹。
可惜，凤都的统治者，却将他的子民隔绝在外，半步不许入。
他们只能在城外搭设帐篷草屋，与权势斗争着。结果就是医疗不足，食物短缺，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乌鸦野兽都在附近筑巢安家，食其肉。
“来福……来福……”
张伯嘴里喊的撕心裂肺的来福是他和张婶的儿子，他们为了治好儿子，变卖家产田地，千里迢迢赶来凤都。
但……
在路上他们的细软被劫，来福在凤都城外没能熬过第三天，至于张伯张婶，也在来福死去的那个晚上，身体终于垮了。
他们一路上幻想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老头子，吃一口吧，快吃一口吧，不要白费了苏姑娘的心意，她为了咱们……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
张婶拿着馒头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和丈夫等来了顾明月，活了下来。可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把生的机会留给孩子。
“苏姑娘，张伯没事了吧？能不能去看看我儿子，他刚刚又烧起来了。”
外面又传来急切的呼唤。
顾明月眨了眨眼睛，“来了。”
她就这样，像个救世主般，今天救这个，明天救那个。像太阳每日东升西落，不曾停歇。
日暮将沉，云火燃空。士兵的长枪唰的一声就刺穿了男人的肚子，鲜血飞溅，肠子流了一地，当场断气。
“啊！啊——”刺耳的叫声响彻云霄，年轻的妻子向前奔去几步，被大刀抵喉拦下，女人手脚冰凉，双腿绝望的跪在地上，两眼越来越模糊。
士兵将领目光锐利如刀，在几个难民的脸上掠过，冰冷刺骨。
“你们身上染着病毒，还敢跑进城里，是想把疫疾带进去吗？”
“我们已经好了！”
将领斜瞥着众人，“笑话。”
一无大夫，二无粮食，平白好了？
女子看到他就愤恨的全身发抖，手指着士兵，声音异常尖锐：“走狗！你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祖宗上下不得安宁！”
城门上下一片噤声。
士兵偷偷看了一眼将领，只见他的脸由白到红，由红到黑，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紧紧握着的拳头，咯吱响。
抬手之间，只见一道血线冲天而起，溅了将领一身。
将领捡起地上的手臂，掷在其他人脚下，目光凌厉，“再不滚，下场如此。”
男人的死亡，女人的惨叫声，满地污秽，仿佛是警铃，叫人就此却步。看着眼前的统治者，他面目可憎，置人生死于不顾，他们的心被狠狠的揪紧。
所谓保家卫国的战士，却将剑向平民斩来，曾经坚信不疑的信念轰然倒塌。那些潜存在心里的情怀被残忍剥开，日晒雨淋，不得往生。
难民不再麻木，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他们的眼神那般明亮，像是空中璀璨的星子，一颗或许微弱，但是满天繁星却可指明。
“放我们进去，我们也是凤陵子民，还没有到关城门的时间，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
他们固执却又倔强的想要冲进城中，为自己讨要一份公道。
如果用自己的鲜血去唤醒同胞们的血性，那也算是身死无悔。
“全杀光！”
几十个人渐渐倒下，温热的鲜血从胸腔里喷出来，汇集成一潭小溪。士兵们面色冷漠的清理着难民的尸体，眼睛都没有眨。而那位城门将领看着挥刀砍下的难民，那双长年握刀的手竟然有些抖。
这时一双血手费力的碰上他的铠甲，狞笑诅咒：“你们这些人既无功勋也无仁慈，整日贪图享乐，与宇文氏带领的边疆士兵天差地远，呵，可你一定……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她断了气，可他呢？
身为士兵，他需要听从指挥，服从上级命令，阻止这群疫疾携带者进城，保证城内人的安全。
而他对这群毒虫也算仁至义尽，是他们不肯离开，是他们自己找死。
这一场闹剧，像发生了，又像是没有。至少在这些士兵们心中，他们并未做错，他们保卫了国都，保护了城内的人。
说他们比不上边疆士兵，简直就是笑话。
每天都有人会死，那么多死几个或死几个又有什么区别，于权者而言不过是数字罢了。
“白术一钱，茯神三钱，枣仁二钱，远志钱半……”
“苏姑娘！我家那人又有些发热，求您去看看他吧。”
女子听声回身，只见来人身体瘦弱头发散乱，衣衫上泥土糅杂，瞧着妇人瘦黄的脸上又没有戴面纱，顿时有些无力，“张婶，您怎么又没有戴面纱，这是防范疫疾用的，您前几日才痊愈，身子还很虚弱，得时刻戴着，切不可涂一时方便。”
张婶嘴里嘟囔了几句，脸上通红，“那东西戴着有些气闷……”
女子无奈摇了摇头，递给张婶一块医用面纱，“张婶，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可别再马虎了，生病不是那么好受的。”
张婶对上女子忧虑的目光，原本想要狡辩的嘴又合上，伸手将面纱接过，规矩的戴上。
城郊树木荫绿，不时有大鸟从空中盘旋，于空中俯视着地下呻吟的人们，只待脱力，便会毫不犹豫撕去他们身上的肉，喂去嗷嗷待哺的幼鸟。
天气渐暖，无人管理的尸体，身上腐肉味的情况更加浓郁，而这些尸体上滋生的病毒细菌也在时刻侵害着其他人的身体。不时呼啸着的风，将尸体上腐烂的气息吹至更远。
残破的草屋内，铺床的干草七零八落，满室异味，躺在上面的人不省人事。
张婶大叫：“孩他爹！”
女子拦住张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只见一张蜡黄的脸，颧骨高耸，两颊凹陷，瘦的皮包骨，已经昏死过去。
女子掀了下张伯的眼皮，银针捻入百会、合谷等穴，不过几秒，男人的眼珠动了动，张开时，眼神还有些迷离。
“苏……苏姑娘……我……”
“嗯。”顾明月淡淡开口。
张婶急忙跑上前，声如洪钟：“你感觉样，有没有好些？”
张伯吃力的摇了摇头，张婶立马转头问顾明月，嘴唇发抖，“苏姑娘，他的病不是好了吗，怎的还会晕过去，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明月关上药箱，摸出一个馒头递给张婶，道：“饿的。”
是了，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
其实城郊的这些人，除了疫疾无药可治，还有就是饿死的。他们听说凤都可以治疗，纷纷带着患病家眷从四海八方赶来。
一路上的流民众多，人心叵测，抢劫、奸淫，无恶不作，直到三餐不继，野草果腹。
可惜，凤都的统治者，却将他的子民隔绝在外，半步不许入。
他们只能在城外搭设帐篷草屋，与权势斗争着。结果就是医疗不足，食物短缺，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乌鸦野兽都在附近筑巢安家，食其肉。
“来福……来福……”
张伯嘴里喊的撕心裂肺的来福是他和张婶的儿子，他们为了治好儿子，变卖家产田地，千里迢迢赶来凤都。
但……
在路上他们的细软被劫，来福在凤都城外没能熬过第三天，至于张伯张婶，也在来福死去的那个晚上，身体终于垮了。
他们一路上幻想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老头子，吃一口吧，快吃一口吧，不要白费了苏姑娘的心意，她为了咱们……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
张婶拿着馒头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和丈夫等来了顾明月，活了下来。可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把生的机会留给孩子。
“苏姑娘，张伯没事了吧？能不能去看看我儿子，他刚刚又烧起来了。”
外面又传来急切的呼唤。
顾明月眨了眨眼睛，“来了。”
她就这样，像个救世主般，今天救这个，明天救那个。像太阳每日东升西落，不曾停歇。
日暮将沉，云火燃空。士兵的长枪唰的一声就刺穿了男人的肚子，鲜血飞溅，肠子流了一地，当场断气。
“啊！啊——”刺耳的叫声响彻云霄，年轻的妻子向前奔去几步，被大刀抵喉拦下，女人手脚冰凉，双腿绝望的跪在地上，两眼越来越模糊。
士兵将领目光锐利如刀，在几个难民的脸上掠过，冰冷刺骨。
“你们身上染着病毒，还敢跑进城里，是想把疫疾带进去吗？”
“我们已经好了！”
将领斜瞥着众人，“笑话。”
一无大夫，二无粮食，平白好了？
女子看到他就愤恨的全身发抖，手指着士兵，声音异常尖锐：“走狗！你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祖宗上下不得安宁！”
城门上下一片噤声。
士兵偷偷看了一眼将领，只见他的脸由白到红，由红到黑，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紧紧握着的拳头，咯吱响。
抬手之间，只见一道血线冲天而起，溅了将领一身。
将领捡起地上的手臂，掷在其他人脚下，目光凌厉，“再不滚，下场如此。”
男人的死亡，女人的惨叫声，满地污秽，仿佛是警铃，叫人就此却步。看着眼前的统治者，他面目可憎，置人生死于不顾，他们的心被狠狠的揪紧。
所谓保家卫国的战士，却将剑向平民斩来，曾经坚信不疑的信念轰然倒塌。那些潜存在心里的情怀被残忍剥开，日晒雨淋，不得往生。
难民不再麻木，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他们的眼神那般明亮，像是空中璀璨的星子，一颗或许微弱，但是满天繁星却可指明。
“放我们进去，我们也是凤陵子民，还没有到关城门的时间，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
他们固执却又倔强的想要冲进城中，为自己讨要一份公道。
如果用自己的鲜血去唤醒同胞们的血性，那也算是身死无悔。
“全杀光！”
几十个人渐渐倒下，温热的鲜血从胸腔里喷出来，汇集成一潭小溪。士兵们面色冷漠的清理着难民的尸体，眼睛都没有眨。而那位城门将领看着挥刀砍下的难民，那双长年握刀的手竟然有些抖。
这时一双血手费力的碰上他的铠甲，狞笑诅咒：“你们这些人既无功勋也无仁慈，整日贪图享乐，与宇文氏带领的边疆士兵天差地远，呵，可你一定……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她断了气，可他呢？
身为士兵，他需要听从指挥，服从上级命令，阻止这群疫疾携带者进城，保证城内人的安全。
而他对这群毒虫也算仁至义尽，是他们不肯离开，是他们自己找死。
这一场闹剧，像发生了，又像是没有。至少在这些士兵们心中，他们并未做错，他们保卫了国都，保护了城内的人。
说他们比不上边疆士兵，简直就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