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7 章 恋爱循环(七)
◎恋爱喜剧,主演卡许和简…yue!!◎
时寸瑾捡起落在胸前的简宁权戒看了看。
戒面的家徽纹尚且完整, 戒托已经断裂扭成两条细线。
戒托的金属断面还嵌着点碎人皮……时寸瑾闭了闭眼睛。误将学长闭眼当作互动信号的奇美拉兽立刻低下大脑袋,用鹰喙碰了碰学长抬起来挡住它靠近的手掌心。
巨兽停了一下,又用喙嘴轻轻顶了顶时寸瑾被夜湖冻成青白色的手, 发出一声低低长鸣。
短短几秒,纯黑奇美拉滑动露在嘴外的猩红蛇舌, 敞露更多舌根。
猩红兽舌非常长,舌根全部伸出来,又粗./又长还布满跳动的白筋膜。蛇舌活血般鲜红, 还冒着细微热气, 仿佛真的有一条被剥鳞的毒蛇被缝进了纯黑奇美拉的嘴里。
分叉的剥皮毒蛇礼貌地轻轻舔了时寸瑾的掌心纹路两下,猛一瞬用力挤进时寸瑾的手指缝,血红兽舌一如蟒蛇绞死猎物,灵活滑动卷舔时寸瑾的手指,发出小狗舔水碗的滋嘬滋嘬的黏./腻水声。
血红的兽舌苔面浮着一层粗糙软刺, 即使只是最轻柔的刮蹭,蛇舌仍显得粗鲁要命, 仿佛要把学长手指上薄薄一层白皮吻透, 嘬吮出皮下甘甜的血液。
时寸瑾被夜湖冻得青白的长指很快冒出一层清透的水光红。
那条灵活有力的肉舌动作快得像人从蚝壳中吮食蚌肉,‘嘬’得一声一眨眼,时寸瑾在全息月光下白的泛青的手指、手掌、手腕就被纯黑奇美拉用猩红的长舌缠绵地卷住, 活蛇一卷一扭, 一寸一寸将僵直的白鳞细鱼活咽腹中。奇美拉用喉咙含住时寸瑾的手, 用火炉一样的血肉组织为其供暖。
起码三秒整, 时寸瑾都是失语状态。
疑似过敏的鸡皮疙瘩颗粒像发烧高温那样一瞬染红时寸瑾的背颈,他被嵌合兽特殊到令人反胃的躯体构造震慑住了!
他的手指, 在奇美拉的喉道——本该是由肌肉和软骨组织组成的喉管里——摸到了密密麻麻的, 疑似章鱼吸盘口器细齿的倒刺。
那些组成喉道的软骨倒刺热情涌动着, 无数根软刺喉肌犹如人齿——“咔哒咔哒”——轻而快速的、频繁舔吻时寸瑾的手掌心,亲昵地嘬咬时寸瑾僵硬的手指尖,一遍遍舔过时寸瑾的指骨。
奇美拉兽很快就用嘴捂热了时寸瑾冰冷的手。
“………”时寸瑾轻侧过脸,深呼吸的鼻息有点不稳。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嵌合兽】一词的含金量。
[…3、2、1。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只有时寸瑾能听到的惩罚提示音阴魂不散地响起: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项目。
惩罚机制第一轮第三档:欲壑难填。(关键信息提示:您将对接下来第一个看到的全息人偶产生涌泉般的欲望,主动求偶交缠身体。)
如若再次消极应对亲密互动,180秒行动倒计时结束后,您会获得,…,…等一系列外伤惩罚。
执行倒计时180、179、178]——
“……”时寸瑾眼神条件反射往下一扫,周围百米内唯一有可能被惩罚程序判定成全息人偶的巨兽正匍匐于他的身体上方。
一头身长接近三米、卧下来能把他整个人盖住、双翅展开近四米的奇美拉兽,现在正用吸盘喉咙含情脉脉地啃他手腕……现在已进展啃吞至一截手小臂了。银发学长的眼神放空了两秒。
人不可能,至少,不可以太开放……,…,…。奉行开明教育的时寸瑾难得在心里骂了两声粗话。
但又忽然,时寸瑾在干脆利落决定硬抗一次电疗的下一秒,想起卡许之前威胁他的话:【我不可能看你受刑而无动于衷,我会再次靠近你,触碰你,直到找到缓解你痛苦的方式。】
“……”时寸瑾再次条件反射看了看纯黑奇美拉,他一个闭眼动作都能刺激奇美拉兽低头吞……用一种较为原始的供暖手段示好。
这头嵌合兽要是发现他在忍痛会做什么?那画面太狂野,时寸瑾一秒都没让思维拓展开。
[…150、149…]耳边行动倒计时一直在跳。时寸瑾没有沉浸在浪费时间的犹豫中,他很快想到一些处理亲密互动的作弊办法。有的见效快,有的见效慢。
考虑到西校生那边还在拼命推竞赛冠军的进度,时寸瑾自然要多考虑一点:万一,正在努力的西校生被两个后来投降的东校生用聊天话题拖住时间,来不及去捞第二个幸存的北校生进行投降,重伤下线的简宁就已经治疗完毕,再次登录竞赛区……竞赛局势又会变得糟糕。
时寸瑾现在十分需要第三档结束的中场休息时间去盘活/推动竞赛结果。
他轻抿了一下嘴唇,选了一个见效快的思路:直接欺骗利用这头不具备完整人权的嵌合兽。
如果眼前的全息偶是思维正常的一年生卡许,时寸瑾不会选这个见效快但对彼此都没什么好体感的处理办法。但眼前的全息偶只是一头兽,一头神经程序可以随时被AI西比尔改写的兽。
“阿努什卡。”时寸瑾放轻声音,试探着对在逻辑上绝不听从异区人指示的奇美拉兽说:“舌头松开我的手,你咬的我有点疼,能让开趴到一边去吗?”时寸瑾眨了下眼,主动用抿起的唇碰了碰低头含他手的纯黑奇美拉毛茸茸的前额。
奇美拉兽用从未眨过的异色瞳稳稳盯着银发NPC,仿佛没听懂似的,尖喙像蛇口一样越咧越大,露出口中更多脉动的血红色口腔肉,它安安静静含啃时寸瑾的手,舔时寸瑾的指关节,尝试温暖更多。
但时寸瑾能感觉到手腕的紧束感稍微松了一点,手指被小牙齿啃咬的密密麻麻感觉也大幅度减轻了。
时寸瑾心间一顿,一个猜测缓缓落实。他准确地对纯黑奇美拉说:“阿努什卡,我想你从我身上起来,趴到旁边的草地上,露出腹部。夜间的草地很冷,”时寸瑾垂下眼睫,遮住没有情绪流动的眼睛,声音轻轻地说:“我想卧睡在你的腹上取暖,我需要你,需要你身体的热度。”
一开始奇美拉兽没动。
时寸瑾听着倒计时数减少,一边耐心等待,一边推测卡许和简宁的竞技情况。
北区的嵌合兽不会听主人之外任何人的指令,哪怕是主人的直系血亲、亲血兄弟,子嗣和伴侣。
这些嵌合兽在现实里被北区医疗多次拆解缝合,脑神经一次次被手术器械撕裂强制去适应新的肢体,它们很难记住24小时同行同眠的主人之外的任何人。嵌合兽是一种畸形残忍的重武器,也只有在全息联校这种能开关神经思维的虚拟网络里,巨大的畸形兽才显得温顺安全一点。
过去四个月,不管时寸瑾踢开纯黑奇美拉的嘴和鼻子多少次,有着30%兽思维的纯黑奇美拉仍然一次又一次兴致勃勃地去咬时寸瑾的裤脚鞋子,时寸瑾面露不愉,它全当感知不到,只顾我行我素释放自己想贴,要贴,必须贴的畅快欲./望。
这头叫做黑战神的奇美拉兽是不可能听从时寸瑾的指令的。
除非——
第十秒的时候,纯黑奇美拉蠕了一下身体,抬起趴卧在草地上的后半身,站直身体,吐出时寸瑾的左手。
——现在用奇美拉身体在行动的神经思维是阿努什卡·卡许。他百分百会听菲特学长的话。
时寸瑾躺在纯黑奇美拉的阴影下,作为听话的奖励,他伸手逗了逗嵌合兽的下颚,手指穿过奇美拉兽威风凛凛的纯黑色狮鬓,摸了摸它。
纯黑奇美拉的喉腹条件反射响了两声愉悦的隆隆声,但两声过后,它就止住了。奇美拉兽收过踩在时寸瑾左肩一侧的前后肢,巨大的似鹰似狮的头颅像鹰台那样稳定保持一个水平线,异色兽瞳牢牢盯视时寸瑾。
它在时寸瑾身旁二十厘米的草地上侧卧躺下,对时寸瑾的方向露出纯黑底绒的腹部,同时它又挥动了一下盘在自己后腿的毒蛇长尾。
蛇形长尾在草地上发出梭梭声响,瞬间钻进时寸瑾半开不开的校服外套,虚虚捆住时寸瑾的腰身,捆死时寸瑾骗它起来再翻身逃开的微末可能性。
仰躺的时寸瑾视线往下一扫,在他拢乱扣紧的校服外套开襟衣缝处,闪着两粒幽光。一头巴掌大的三角形蛇头趴在他的心口——那是奇美拉兽嵌合的狩猎尾,一条仍然保留攻击獠牙和毒腺的活蛇——从时寸瑾外套下摆钻攀而上的黑蛇缠了他的腰两圈,最后把三角头压在他的心脏肋骨上方,盯着他,轻吐蛇信。
神经意识完全寄载在兽兄弟脑域的阿努什卡·卡许危险了许多。
时寸瑾表情不变,手肘撑地,往奇美拉兽的方向翻身,靠向奇美拉兽的腹部。他轻呼吸蓄力,伸手攥住奇美拉兽的腹部绒毛,真的如所言一般,往奇美拉兽横卧下来也有一米四高的腹部上侧攀动,准备整个人躺上去。
纯黑奇美拉动了动悬立头顶的长耳——它有一对类似狞猫又似狼科的尖长的薄皮耳朵——右耳仍然警惕地尖直立着,左边的长耳却困惑地歪折起来,好像有点不敢相信银发学长真的主动贴他了。
黑狮一红一金的兽瞳牢牢盯着两下爬上自己腹部的人类……它慢慢放松了警惕,松开卷住时寸瑾腰腹的毒蛇尾,它的身体缓缓侧倾,逐渐仰躺成四肢朝天,方便学长攀爬。
又一会儿,奇美拉兽躺在草地上的毒蛇尾心虚似的飞快滑动两下。
下一秒,奇美拉兽拱耸了一下腹部,让三两下敏捷攀上它腹部马上就要调整坐姿的银发人类猝不及防往前一倾——
时寸瑾用力抱住奇美拉兽的前肢脚掌固定自己不滑下去,脸一下子主动埋进奇美拉温暖的毛茸茸狮鬓丛中。一抬头,嘴里还含到了点短绒毛。
时寸瑾抬起脸,纯黑奇美拉正歪着似鹰似狮的脑袋看他,异瞳尖棱棱的,光明正大伸过尖尖的长喙,轻轻蹭掉时寸瑾脸上沾到的黑色底绒。
奇美拉的鹰喙轻轻一动,喙缝上下张开,一抹猩红闪过——“不行。”时寸瑾一把握住纯黑奇美拉的尖嘴筒子,顺势借力,重新在兽腹上方坐直身体。
被捉住嘴的奇美拉不舒服地动头,想把嘴抽出来。时寸瑾屈指敲门似的敲了敲奇美拉坚硬的喙嘴,慢声慢调:“再装狗,以后真把你看成狗。”
纯黑奇美拉发出一声轻长的低鸣,一红一金的眼球一侧忽然滑出两片类似鸟类的薄肉色瞬膜,肉皮一样的瞬膜盖住异色兽瞳几秒才重新滑开,那双异色瞳仍作一派直勾勾盯视,假装没听懂。
时寸瑾笑了一声,又叩叩敲了敲奇美拉兽的长喙,“刚刚瞬膜都吓出来了,你的兽兄弟生物反应比你真诚好多。”
“…………”奇美拉巨大深黑的尖喙卧在时寸瑾掌心,彻底安静不动了。
[…77、76…]倒计时在时寸瑾耳边轻巧作响。
时寸瑾将落到前胸的银发捋到肩后,往奇美拉腹部俯趴,胸口刚贴上奇美拉兽前胸凸起的肋骨,就感觉兽肋骨下有一阵不驯的,越演越烈的跳动感在轻轻叩他胸口。
那是纯黑奇美拉的心跳…那心脏的跳动速度又重又快又不正常。
脏器脉动的震感轻易穿过兽骨兽肉兽皮,撞出过于欣快密烈的压迫感,奇美拉兽的心像擂鼓锤,咚咚砸着时寸瑾相贴的胸口。咚咚咚,心跳一下烈过一下,仿佛奇美拉的胸口里住着一个暴怒的人,这个人正在拼命击打一层层肋骨肌肉皮毛,像是想要砸穿骨肉皮的阻拦钻出来,又像是拼命叫时寸瑾,看我看我看我——咚咚咚——那颗心兴奋到不畏惧跳烈而亡。
过于激烈的野兽心跳声搅得时寸瑾安静思虑的心声也跟着乱了。
奇美拉兽轻轻歪了一下头,盯着时寸瑾稍有不愉的脸,它抻动颈骨,尖嘴不动,头顶长长的尖耳竖起来,天线一样往时寸瑾方向凑。
尖耳顶上的毛尖轻轻颤着,挠了挠时寸瑾的眉心痒痒,想要逗出时寸瑾的笑。
“——”时寸瑾似笑似叹一声,捉住那两只捣乱的尖耳,捏了捏,“是不是和你酷酷的人像不太符合了?”
纯黑奇美拉眼球上的瞬膜绽出又收回,异瞳尖棱棱没情绪,又一副没听懂的兽样。
时寸瑾没再浪费时间,他伸出手,一只手顺着奇美拉兽的颈肩滑下去,上身搂抱住奇美拉兽的一条前肢,腰部连着腿鱼滑两下,双腿用类似骑马时轻夹马腹的动作轻轻拧在巨兽的腹部两侧。交缠——时寸瑾玩着文字游戏,身体卧趴在兽类最脆弱的腹腹部处,用一边手和双腿紧紧拧着巨兽腰侧,固定好自己。
然后,时寸瑾重重握了一下奇美拉兽尖喙,又放松力道,弯着眼睛与那双盯着他看的兽瞳对视。
那是一双冷血爬行类的连针孔状兽眼,瞳纹像干枯迸裂的血渍,尽管从见到时寸瑾那一刻开始,奇美拉的眼睛就是兽类兴奋态的细针样,但对视时,它的眸光越亮,越是透出这双兽眼被缝合改造多次的冷血残忍感。
“接下来,我要你半张开喙嘴,沿着喙齿边缘,探出分叉蛇舌中的一条舌尖。”时寸瑾声音很温柔地奇美拉兽说,“如果你能在我允许你再次行动之前,一直保持喙嘴半张,一动不动,只伸出分叉舌头中的一条,任我使用……”
纯黑奇美拉盯着银发学长,尖长的耳朵警惕似地缓缓直立,蛇尾缓慢地一下又一下腹磨草地。它在认真听。
时寸瑾盯着奇美拉的异瞳,像在野外遇到狼袭一般与其对视,视线不转,拼着双方未知实力的隐形的威慑力。他的头不动,双唇做了个轻嘬动作,在奇美拉长长的喙尖上碰了碰,“…等我结束工作,我会再给你一个吻,并且允许你把长舌深入,像亲我的手指一样亲我。”
纯黑奇美拉瞳孔极致缩成了一条细细,细细,细细的线,尖长的薄耳猛地怦涨炸毛,磨草地的毒蛇尾更是直接绷直翻肚了。它猛地张开尖喙,一大团似剥皮的血红活蛇盘在一起分叉舌头咕噜一声激动地嘴里掉了出来,又被它快快的,快快的卷回去。
但银发学长的表情还是顿住了。
纯黑奇美拉僵直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半张喙齿,慢慢探出一条尖细活热的血红蛇舌尖,轻轻,轻轻舔了舔银发学长的领口扣子。
银发学长眉头凝了起来,慢声慢调的笑——纯黑奇美拉喉腹发出烦躁的嗡鸣隆隆声,它分不清银发人类到底高兴不高兴—-时寸瑾垂着长睫,居高临下但眼神十分宁静地看它,声音轻轻地说:“蠢蛋。蠢蛋没有吻我的机会,再犯蠢一次…”他伸出手指穿过奇美拉威风凛凛的鬓毛,“我就考虑去亲那头蛇狐了。”
纯黑奇美拉畸形的兽瞳顿时凶神恶煞!
它凶神恶煞地张开嘴,又重重“咔哒”一声合紧了上下两排喙齿,喉腹发出绵绵的呼呼音。
银发学长神色平静地又笑了它一声,这才缓缓低头,弧线柔满的双唇轻轻嘬起,就要碰到奇美拉兽的蛇舌的时候,长停了五秒钟。接着,奇美拉看到银发人类眼里出现了真正的星星,他忽然放松地笑了,那张平静如玉刻面具的温和表情顷刻间化了,露出真正愉快的明媚浅笑。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你先接管一下阿努什卡·卡许的智脑环操作权限,密钥是……”银发学长抬手摁住奇美拉的长喙,轻侧头,和空气中不存在的人对话,“其他的…晚点和你说。你联系一下北联盟领事,给这个孩子的线下地址派遣一支我们医疗城的神经医疗专家。嗯,他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对劲,整个人类思维都和奇美拉脑神经融在一起,对,所以校务AI没有判定他重伤掉线…是啊,他应该像简宁那样先下线治疗,”
银发学长安静两秒,才又说:“北区人的愚蠢和好胜心一样出名,这一届的北区金冠是一个成熟的合作者,我不需关注也不需去研究金冠之外的北地人。北联盟派遣一支医疗队,删干净这头全息兽偶接触我的记忆数据,北区话题到此为止。然后你再给西联盟发去一封信函,接着处理一下…什么?东联盟,不必,他们自己会找过来。接着,你去处理——”
——删干净这头全息兽偶接触我的记忆数据。
——我不关注北区金冠之外的北地人。
——到此为止。
三句似是而非的话打着旋儿,缓缓消失在阿努什卡·卡许的记忆深处。
在一片医疗仪器疯狂报警的尖锐嘈杂声中,阿努什卡·卡许痛苦地恢复神经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他躺在卧式全息舱中,全身因头颅、心肺、连接脊椎的全息芯片[已烧毁]的剧痛而痉挛抽搐,阿努什卡张开嘴,浑身剧痛到发不出一点气音,只是张着嘴,脊椎腰背高高绷弓出一条剧痛的弧线。
——删干净……,……
——……,金冠之外,…
——到此为止。
生在永冻之地的年轻北地人从未见识过正常的四季,从未见识过异区人口中所说的自然而来的春天。春天带来万物复苏,春神带来一切萌芽与希望。
18岁的阿努什卡·卡许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最接近爱恋的世界风光,只管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追逐春神的眸光,看不到春神微笑永恒凝视的方向有什么,全然不顾追上之外的任何一切了。
于是银眸的春神回吻他,轻笑着,赐下那如刀割重锤般,撕碎他心与灵的赏。
“——滴——!”全息舱的警报声终于喊来了别墅另一头的家长。
“全息舱怎么会响那么长的医疗警报!”一道由远渐近的声音惊愕地喊,“弗朗明戈——!叫车!!”
当阿努什卡再次醒来,看见一片风格和北地医疗城完全不同的重症室天花板。
同样是漆白的涂料,但装饰了不少精致柔和的浅色墙纹饰,墙上还挂了不少配色统一又清透纯净的花卉图、景观图,病床的被褥和枕头更是一款明显有别于北地能够强效保暖的厚重毛毡的轻蓬蓬的充绒被,单间重症室在满足消毒标准的前提下,竟然还像度假别墅的主卧那样打了两个顶墙落地的大窗。
午后的阳光穿过特制的玻璃落进来,在浅米色的吸音地毯上铺出光晕草坪,房间温亮明爽,给人一种舒适轻飘的柔调。如果不是病床四周一系列标准重症医疗器械,阿努什卡还以为自己到了双亲的度假海岛别墅。
阿努什卡眼神放空几秒才转动干涩的眼球,病床旁边坐着自己的亲长之一,拉文·斐多因。他单手撑着下颚,闭目小憩,肩上有一件宽大的黑军装。阿努什卡认出那是他另一位亲长的外套。
“喔…怎么不出声?头还疼不疼?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拉文·斐多音被病床头的小提示器响声叫醒。发现亲子睁眼,他马上摁呼叫铃。站起身给亲子倒了一杯水,才想起来医嘱提醒过他,经历过一次真实全息死亡,脑域严重受刺激的亲子暂时不能进食。
拉文·斐多因只好握着纸杯坐回沙发,皱眉关怀而忧虑地询问:“你在普罗米修斯遭遇了什么?我们把你从全息舱捞出来的时候…”拉文·斐多因嘴唇颤了一下,脸色苍白地说:“贴在你后颈的全息芯片都烧得融化了,要不是正好今天我和你父亲在家,那枚全息芯片持续融化…还不知道会把你的脊椎伤成什么样。”
“我睡了多久?”阿努什卡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总感觉忘了什么。“我为什么来这里?”
拉文·斐多因点点头,很快给亲子解释清楚,他才结束脑神经手术不到三十分钟,大脑还不能很快运作,会有一阵很短的间接性遗忘症,但只要等术后24小时,干细胞和脑髓液治疗针修复好脑域神经对接的刀口,就能想起自己到这儿的前因后果。最后,拉文·斐多因说:“距离我们把你从全息舱里抱出来,刚过27小时。”
随即,拉文·斐多因又把话题转回阿努什卡身上,温和关怀地问:“你是因为在学校里看中什么非常非常想要的—特殊成就?特殊学习物品?…”
拉文·斐多因不太了解全息联校的奖励机制,只好一个个念完,才又说:“…,之类的东西,才不愿意输掉那场竞赛,硬是强撑把神经意识转移到小黑的脑袋里?”
病床上的阿努什卡沉默。
“你要是喜欢全息联校的什么东西,你回来和我们说,和你的老师说,我们可以找来送你。你怎么能把自己塞到小黑的脑子里……小黑的脑子本来就不好,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是它的十倍还多……你对你的兽兄弟太过分了。”拉文·斐多因忧郁地说,红眸里全是血丝。
“你父亲知道是你自己硬撑不愿意下线才把自己搞成重伤,他气坏了。柯莱斯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住到重症室,等等他来看望你的时候,当心点别说漏嘴。”拉文·斐多因说:“中立区的医生才把你的脑神经修复好,不要再刺激柯莱斯召唤他们来治你第二回。”
阿努什卡安静听着,一直听到这儿才出声:“我在中立区的医疗城?”
“嗯。”
阿努什卡:“老师怎么也过来了?”
“你们这场竞赛牵连了一些重要人物的子嗣…”拉文·斐多因摇摇头,不愿多说,“总之,柯莱斯赶过来是替你们撑场子的,等你好了能下床了,你还要去和几位西区人道歉……”拉文·斐多因适当停了几秒,温和地说:“装一下也行。你控制小黑乱跑的时候,把他们吓坏了。你要走的道歉流程是礼节,北联盟签署合约的时候,答应过不让嵌合兽乱行动…”
“乱跑?”病床上的阿努什卡漠然地说,“我不会为了乱跑而强控黑战神的头,不是这件事…”阿努什卡皱眉,有点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一用力想,脑部就刺疼,为了转移注意力,阿努什卡接着问:“除了我,这场竞赛还有谁下线就住进了中立区的医疗城?”
拉文·斐多因笑了一下,他听出了亲子语气里不满意自己太逊的纠结烦躁,便安慰了两声:“当然不止你,还有一位有分量的东区人也住进来了。”
他压了一下声音,夸了夸亲子:“你把东区的简宁少家主重重击垮了,中立区的神经科技当合众盟之最,大简宁火急火燎把人送过来,现在就住在你这间房的楼下房间……阿努什卡?”拉文·斐多因声音更轻了。
他有些不安地凝眉,注视着亲子忽然放空的眼神,那双继承他与弗拉明戈眼睛颜色的红金色异瞳轻轻缩成一个针点,接着,阿努什卡僵硬的面部肌肉上的唇肌群轻轻提着抽搐两下——他的嘴唇在面无表情的情况下,嘴角向两边而上,咧出一个神似鹰狮嵌合兽的怪异微笑,露出嘴里上下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努什卡轻轻磕合两下牙齿,犬齿咬合,发出几声“咔哒、咔哒”音,
“哦……我想起来了一点零星的细节。”阿努什卡动了动手脚,确定自己能控制四肢,他的声音是重病手术后的病人会出现的空洞声调,“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的细节…我有点想不起来…没事。我直接过去问。”
“什么?谁?你要问谁?天!”拉文·斐多因已经在摸智脑环通知伴侣了,他站起身伸手去摁亲子的肩膀,“你才刚结束手术不到30分钟!不要起…!”
“我去找弗兰基米尔·简宁。”阿努什卡掀开被子,利落下地,动作一丝不抖,鹰狼一般闪过亲长伸过来阻拦的手,一眨眼就消失在病房。
“——滴。您的通话已接通。”智脑环传出弗拉明戈·卡许温柔的声音,“累了?我这就安排车送你回…”“完蛋了。”拉文·斐多因迷恍地打断伴侣的话。
“阿努什卡说自己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打了这场竞赛,他刚刚离开病房去找这个人……临走前还说,弗兰基米尔·简宁能让他满意。”
“……”智脑环那头安静几秒,那头的弗拉明戈·卡许再次开口,声音里有一种摇摇欲碎的扭曲气音:“我刚结束一场话事会,在和中立区的领事,东西区的领事抽烟休息……拉文,尽可能讲讲全部……怎么回事?——不,我的儿子脑子没问题,哪怕是有问题,也不会选你儿子搅在一起!”智脑环被捂住了话筒,话筒外弗拉明戈声音冰冷尖戾地呵斥另一个人。
——“哦,那这次无故开启的竞技赛现在可以结案了。”拉文·斐多因又听到被捂住话筒的智脑环传来一声虚蒙蒙的,羽毛一样轻柔的笑声,“一场校园恋爱喜剧,主演是卡许和简……”
“不可能!!”拉文的智脑环麦克风里传出两道自成熟大人的满是怒火与嫌恶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