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云涌
萨芬·狄瑞吉矮下身躯，走进了洞窟。
略有些昏沉的光影中，永戎正闭目冥想，此时风暴龙的状况情况并不很好，许多鳞片脱落，身上布满伤口与裂纹。
但他的威势却越发重了，即使只是静静的蜷缩着，也能感觉到那种波涛般的气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酝酿，隐而未发。
“头领。”萨芬凑近，低头垂首。
风暴龙从冥想中睁开眼睛：“巡视结束了么？”
“是。”
萨芬应声：“出了些小差池，这几场恶战打下来，我们的兵力损失很大，人手已然不足，没能力像原先一样循环更换值守，有些士兵在哨上呆了几天，支撑不住，就地睡了，我们的警戒有缺，好在人马并未在这时候袭扰，现在我已经让贝隆去主瞭塔上盯着了。”
“这样啊。”
永戎微微点头：“护送群龙的部队到了哪里？”
“已经在赫尔的接应下，顺利进入王域，头领不必忧虑。”
萨芬说，因为白夜、莱妮和布伦伤重，由艾琳护送他们回返，各自深眠。
这是一支十分重要的队伍，虽然是在自己掌控的土地上，但在绿野遭到兰尼寇恩家族侵占的情况下，永戎不得不对此重点关注，如果不是因为人马的兵锋已经触及咽喉，风暴龙甚至打算亲自带领他们回返。
“辛苦你了。”
永戎用尾巴往旁边一扫，示意：“坐。”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萨芬摇头。
“说辛苦就是辛苦，不必作态，我心里有数。”永戎说，近来他手里确实没有什么人手可用，很多事情都是萨芬一力操持。
“你这些年深入旷野，做得很好，如果没有你那些情报支持，喀亚的计划没办法展开，我们也没办法将卓耿逼到如此地步。”
永戎接着说：“这场战争如果能够取胜，你厥功至伟。”
“头领说了‘如果’……”
萨芬仰头和风暴龙对视：“我以为头领一直都有必胜的信心。”
“卓耿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也很清楚了，和这样的人搏命，谁也不敢说有必胜的信心。”
永戎笑了笑：“但我心里并不畏惧，因为我身旁站着诸多同伴，而卓耿则不同，他并无任何可以倚靠的朋友，他的军队全部仰仗他一人的力量而活，他是人马的英雄，然而穷途末路之下，却也只能孤军奋战。”
“兰尼寇恩家族那边，动向不对。”
萨芬低声说：“如果他们有侵占王域的意图，不会对我们回归的部队无动于衷，但赫尔传讯来说，王域周边一直都没看到敌人活动的踪迹，反而有两支给大军补给的后勤队莫名失去了联系，结合局势，对方想要突进海野战场的可能性已经是很大了。”
“不必担心兰尼寇恩家族。”永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真的可以不管不顾么？”
萨芬迟疑：“兰尼寇恩是壮年的龙，他们的部队养精蓄锐，想比恶战之后的龙息来说，兵势要强盛很多，如果真让她进入战场，局势也许会变得不可控制，对我们来说是极危险的，轻则受创，重则被杀。”
“自从艾莎莉娅第一次拜访弥林之后，她就提醒过我，说兰尼寇恩家族是一群毒蛇，我邀请他们前来龙息王国结盟，却不会对它们不防备，与毒蛇为伍，自然要担心被蛇咬伤。”
永戎说：“兰尼寇恩那里，有我留下的后手，我说过了，暂时不必忧虑它们。”
“另外，我也确实无力忧虑它们，与北陆的霸主搏命，由不得任何分心。”
永戎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决战就要开始了。”
萨芬闻声，伴随风暴龙站起，眯着眼睛，低低的嗅着。
半响，他点点头，说：“风里有铁和血的味道。”
永戎迈步走出洞窟，一阵寒风呼啦啦的直扫过面前的土地，风声凛冽，犹如刀割，而随着他缓慢的呼吸，风变得更加猛烈了，风向也有了变化，由从北向南改为从南向北，那是风暴龙正在酝酿天赋伟力，造成了环境的异变。
“永戎！永戎！”贝隆逆风扑近，收拢膜翼，降落时控制不住速度，几乎扑倒在永戎身上。
“什么消息？”永戎沉声问。
贝隆急促的呼吸：“人马忽然都动起来了，明明我去主瞭塔的时候，灰谷还是一片安静，但是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现在人马倾巢而出，全部聚集在灰谷外列阵，据靠得更近的斥候说是卓耿亲自掌旗，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决战了，永戎，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都知道是要决战。”
永戎把爪子虚握又伸开，缓缓活动着身体：“问题是要怎么决战，如今我们的包围圈已经构成，不管是继续进攻还是抽身而退，灰谷的人马都必须突围，他们想要从哪里突围，怎么突围？”
“这……”贝隆犹犹豫豫的，“不好判断。”
永戎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想念贝妮雅特，贝雅的力量无法和祖龙相比，却是绝好的战场指挥官，有她在的话，永戎的心里会安定许多，可以放手和卓耿交手，而不必担心锋线会被人马破阵冲垮。
但是永戎也没有责怪贝隆的意思，贝隆要是能够独当一面当然很好，如果不能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作为兄长永戎更要求自身的强大，从而庇护自己的同伴，而不是对他们苛刻。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
永戎拍拍贝隆的脑袋，当先走了。
贝隆和萨芬对视一眼，略显自责的叹了口气，跟随在风暴龙身后。
——
时间是群星历793年一月，凛冽的寒流席卷了北陆，卓耿率领人马从灰谷倾巢而出，打算突破敌人的封锁，返回自己的故土，显赫金帐的威严，重新号令诸多人马氏族，尽起大军，再攻龙息王国。
作为对手的龙息王国，为了促成重围之居，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群龙绝不愿意让卓耿就此走脱，他们要在这里和人马进行最后的决战，让卓耿和他的大军，永远永远留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
而在猛兽的战场之外，毒蛇吐着舌信，一点点挪动着身躯，即将吐露自己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