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黑色腰牌
苏扬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想要进入那座墓,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没那么简单,这一遭,我们三个差点没能活着出来。”
一边说着,周浊来到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苏扬,有些事,不要再瞒下去了,之前缠上你的那些人,我也见过了,那可都是些亡命徒啊。
你对付不了他们的,只有把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苏扬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蓬乱的头发,半天没有说话。
周浊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等待。
过了很久,苏扬才再次叹了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家原本不姓苏,多年前,北海确实有个商人叫苏保富,他死了,我父亲顶替了他的身份。”
周浊还是没说话,默默听着。
苏扬像是打开了某种封存已久的记忆,口吻沉闷地说了很多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周浊的预想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叫什么,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对方就换成了现在的名字。
他说,苏保富来自于一个很神秘的门庭,或者说组织,这些人分布在五湖四海,一直在寻找一种特殊的黑太岁,为此不惜杀人越货。
当初他父亲之所以改换身份,就是为了脱离这个组织。
苏保富在北海经营几十年,四处结交权贵,只希望以后被组织找到的时候,能有一份保命的本钱。
多少年来,组织里的人多次来北海找过他,但由于他整了容,且生意做得太大,那些人完全没想到一个本该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会像这样四处来抛头露面。
苏保富的高调,反而让那个组织一直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直到那一年,苏氏集团在某地的山区里发现了一座大墓。
那些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知了大墓,也得知了苏保富的真实身份。
他们没有立即杀掉苏保富,而是缠上了苏家,以苏扬和苏瑶为威胁,试图逼迫苏保富做些什么。
这些事,都是苏保富在大墓被发现以后,亲口告诉苏扬的,但当时他的很多记忆都已经变得很模糊,在说起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是语焉不详。
苏保富只是说,自家人体内流淌的血,对那个组织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们永远不会放过这一家人,也永远不会放过山区里的大墓。
苏扬不太清楚自己身体里的血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当初大墓被开掘的时候,有一口四足虫鼎被破土而出的大量冰水冲了出来。
除了他和苏保富,所有触碰到那口鼎的人全死了,甚至连近距离查看过那口鼎的人,也在不久后罹患重病,并在短短数月间死亡。
“其实我不止四个孩子,”苏扬说:“当初一群人将我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段时间他们喂了吃了什么东西,让我每天都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
那段时间,我和很多……那段时间我和很多不同的人,有了很多孩子,大部分都被那些人带走了,我知道,他们是需要我身上的血脉。
可能是我爸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吧,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活着回来了。
我怕有一天苏瑶也会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才不允许她和不认识的人来往。
我一直在寻找能够抗衡那个组织的力量,试过报警,但那些人手眼通天,每次都没有结果,我也怕我爸会被牵连,每次都不敢说出所有实情,直到那天,苏瑶把你带到了我面前。
和你接触后不久,我就想把这些事告诉你,但我怕,我怕连你也对付不了他们,我也怕你会为难我爸。
毕竟他曾经是组织里的人,他自己说,组织力曾强迫他做过无数灭绝人性的事。
我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但我见过那些人的手段,我知道,他做过每一件事,都足以掉脑袋。
可能也是一种幸运吧,家父在逃离组织的时候中了一种特殊的毒,这种毒让他渐渐变得健忘,几十年了,他的记性越来越差,尤其是最近几个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叫苏保富,是个事业有成的商人。”
说到这儿,苏扬无奈地笑了笑,但旋即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寂落:“如今毒性已经遍及神经,他快死了。”
周浊终于是开口了:“你知道这个组织叫什么吗?”
苏扬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四四方方的铁牌,递向周浊:“我不知道那个组织叫什么,但从父亲的旧物件里,我找到了这东西,也许是个线索。”
周浊接过牌子仔细看了一下。
这东西似乎是个随身携带的腰牌,表面已经覆满了锈迹,在其中一面上,刻着“天煞”二字。
天煞……
先前在山区里,那个俘虏也曾惊恐地反复说着这两个字。
周浊将腰牌收了起来:“你刚才提到了黑太岁,你知道黑太岁是什么吗?”
苏瑶摇头:“不清楚。”
他像是将心底压抑的东西全都倾泻了出来,此时整个人瘫在办公椅上。
周浊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没担心过,说不定我也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呢?”
苏扬摇头:“没有。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见过那些人,见过他们的眼睛,那是何等疯狂的眼睛,每个人眼里都有无限的欲望。
你不同,从你身上,我看不到欲望,只看到了一种……怎么说呢,历尽沧桑的平静吧,虽然你表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我知道,有些人,表面上的样子,和他们真正的样子,是不同的。”
“你和苏瑶不能再四处溜达了,找个能托付的人,将集团的事情交给他。回头我会派人来接你和苏瑶。”
说着,周浊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周浊!”
方行数步,苏扬突然唤了周浊一声。
周浊知道他想说什么,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苏扬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一个请求。”
周浊不语。
“能不能让我爸,平静地走完最后一段。这些年他一直在赎罪,他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周浊没有回应,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从苏扬办公室出来,一直到回到车上,周浊一句话都没说。
白怜花开动了车子,伴随着发动机的轻鸣声,车子调转方向,渐渐远离了苏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周浊翻开扶手箱,从里面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这是老枭常用的车,烟也是老枭留下的,周浊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抽过烟了。
但他觉得他现在需要这东西。
白怜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想劝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良久,才吐出一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浊吐了口烟云,将刚刚抽了一口的烟掐灭:“查查苏保富吧,要不要对他动手,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阿尔娜此时竟也有些犹豫:“真的要查吗?”
周浊仰头躺在椅背上:“犯过错的人,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他以前做的事真的是身不由己……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