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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杀猪匠 作品

121. 诗船

    沈宁音的手指没来由地一紧,等反应过来时,她连忙移开了目光。


    那人竟是薛岚?


    薛岚此人,前世她并未过多关注,概因她随夫入京时,薛岚早化作一抔黄土作了古。


    坊间有关皇城司这位公事的传言,也不过是凶残暴戾,恣睢乖张。


    沈宁音没想到,重来一世,竟有能见着他庐山真容的一天。


    一行人走得近了,沈宁音再看时,那股子惊艳感觉倒是被胸臆中那抹理智压了过去。


    薛岚脸上依旧戴着半片面具,但与从前不同,面具很薄,甚至能透出皮肤的颜色。


    许是因着常年不见阳光,薛岚的皮肤很白,泛着一股子寡淡的寒,可当他完整的面容现于人前时,就连那双天生带煞的凶戾眼眸,都叫他平添了几许孤高清透的神秘。


    清绝又危险。


    “薛督主,这位是?”周全过礼数,柔福长公主就替所有人问出了这句话。


    薛岩脸上是一贯的客气笑容,但说起身旁的后生,却连笑意都真诚了几分:“这是奴才的假子。”


    “哦?”长公主来了兴致,目光上下打量薛岚:“不知令郎在何处当差?说出来,也好叫与会的大人们多关照关照。”


    长公主这话让大多数人都很是意外,阉党素来不受权贵待见,长公主这等貌似提携的话,是不妥当的。


    但她当面提了,就真起了招揽心思的,说不得她还想着分化圣人手底下两大太监。


    沈宁音虽有猜测,但却没甚兴致关心这个,她知晓长公主这橄榄枝对方接不得。


    果然,在得知薛岚这名字时,长公主热络的目光就歇了下去。


    “二姐姐。”这时,沈宁音听见沈引章很轻的一声唤,看过去时,沈引章眼睛里弥漫着细细的血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沈宁音大抵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当下便肃穆了脸色,认真道:“只要礼数周全,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沈引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沈宁音转开脸不再看她。


    不久后,宴会进入最核心的一环。未婚的公子郎君们会在上游放诗船。尚未婚配的姑娘便可以打捞提笔赋答。


    眼瞧着闵家姑娘们早早就去河岸边了,沈含鸢也很是兴奋,沈引章原本心事重重,可当她抬眼看见离席的沈弦思,沈引章连忙伸手拉住她:“弦思姐姐,你去做什么?”


    沈弦思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都不该掺和。


    “不用你管。”沈弦思抽出袖子,抬起下巴看了沈宁音的方向一眼:“我去出恭不行么?”话罢,她一甩袖子快步离去。


    “二姐姐。”沈引章有些不知所措。


    沈宁音安抚地道:“不打紧,你也去啊。”她轻轻推了沈引章一把。


    见她愣神,沈宁音道:“你多看着玉珠,人太多,怕有闪失。”


    听到沈玉珠,沈引章这才蹙眉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宁音,那边在射箭,你要不要去瞧瞧?”秦耀阳问。沈宁音只瞧了一眼,抿唇拒绝:“不必了。”


    秦耀阳虽哄着她,但到底不是个有甚毅力的,当即便捋好袖口去了旁边天井里的靶场。


    夫人们三五成群正说着话,都是那些互相有意思的人家。


    沈宁音只想着如何找薛岚询问沈玉珠之事,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去寻永宁伯夫人攀谈。


    而闵氏则是因着闵家女娘并没有人家瞧上。两婆媳就坐在一处,分外尴尬。


    尤其闵氏,只觉着沈宁音是故意留在那儿瞧自己的笑话。她当下重重将杯子搁在桌上:“宁音,你是没事做了?”


    沈宁音冷不丁被她点到,一时有些茫然,看过去时,就见闵氏冷冷一笑:“你还坐着干什么?说不定你那几个娘家妹妹又惹出什么事儿呢,还不去看着?”


    直到闵氏说完话,沈宁音这才反应过来,她起身敛衽行礼:“是,儿媳这就去。”


    沈宁音起身就快步往河岸边去。


    她是昌平侯府的少夫人,是已婚的女子,自然不能去对诗的,即便私自过去守着,也不合规矩。


    但若是婆母开了这个口,那就不一样了。


    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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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附近的人虽少,但闵氏声音不小,自有人给她作证,再加上今日沈玉珠和沈家几个妹妹都出过事,沈宁音也不太放心,于是她便也乐得从善如流。


    闵氏看她走了,没人在跟前碍眼,心情当时就舒服多了,可她一琢磨,又有些后悔,当下连忙喊:“宁音,你回来!”


    沈宁音早就走远了。


    与此同时,上游的水榭,一群人阿谀奉承地同薛岩正说着话。


    “薛督公,没想到薛岚大人这般龙章凤姿一表人才。”


    听着这些夸赞干儿子的话,素来笑容虚伪的薛岩却是很受用:“这小嘴巴巴的,着实甜,听说你府里还有两个未出阁的闺女,是与不是?”


    一听这个,那奉承之人原本笑得如菊花盛开的脸顿时就僵住了。


    对权宦阿谀奉承捞好处,和跟太监做亲家可完全不是一码事。


    无妨女儿嫁给老太监还是嫁给太监的干儿子,那都是要被同侪戳脊梁骨的。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女待字闺中,不成器的。”


    薛岩笑意更盛了:“哎呀,大人不必谦逊……”他安抚两句后,话锋一转:“你看我这干儿子给你做个乘龙快婿如何?”


    薛岩指着旁边儿不苟言笑的薛岚问。


    “这……”那人额头冒汗,脑子里疯狂思忖着如何推脱才不会被报复针对。


    就在薛岩眼神越发阴狠之际,薛岚的声音蓦地从斜刺里传来:“义父,孩儿并无成家的打算。”


    他的声音不高,很沉,带着一丝哑,着实算不得好听。但听在那老大人耳朵里不啻天籁。


    薛岩没逼得几个儿媳,当即心有不甘,死死盯了干儿子一眼,这才慢悠悠靠回了椅背。


    “你都这么大了,房里边儿没个知冷知热的怎么行。就算纳个妾,等再过两年若是……”


    薛岩的话没说完,薛岚抬眸,蹙紧眉头沉声:“您说有乱党,我才……”


    “咳!”薛岩咳了几声,挥了挥手:“来人,带你们薛大人去河边,来都来了,去放个诗船也好。”


    薛岚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