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区
虞清是在休整时间只剩下十小时的时候醒的, 她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要不是她还有呼吸,系统怕是要开始研究是否需要进行下一次的循环了。
虞清从床上睁开眼,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 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自我放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才将系统s叫出来。
“你说,我要是一辈子都过不了, 死在这里面了, 你会不会找其他的人。”这是一句没来由的话, 虞清只是想找个话头, 免得这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一样。
虽然确实没人, 她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怎么会呢,宿主要是实在没把握,咱们还可以循环。】
“......不用了,谢谢。”虞清从床上爬起, 胡乱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整个人凌乱不堪。
虞清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心里忽的蹭起了一团怒火,她穿上拖鞋,趿拉的走到浴室, 将自己重新冲洗了一遍。
她知道伤口不能碰水,但就是任由自己的动作, 她在赌气,不是和段宿, 她在和自己赌气。
她在气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掌控在他人的手里,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等到虞清再次出来的时候, 桌子上已经贴心的摆好了食物和药品。
呵,这个系统果然怕自己死的太早了。
虞清的头发还挂着水,水滴直接染湿了她换的衣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她竟然是某本小说的主角,就她这样的t人还能当主角。她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吗?系统?异能?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全知读者视角?
她拥有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不照样摆脱不了这个世界吗?
她根本不是主角,而是拿着主角的东西的冒牌货,她压根没有可以对抗这一切的能力。
【宿主,主神很早之前就回了您的消息。】
虞清坐在桌边,搅拌着手里的粥,没有理它。
“你改了我的剧情是吗?”机械的声音响起,虞清手里的动作一顿,擡眸看向了那个漂浮着的系统面板。
虞清嗤笑,手里沾满粥的勺子落在了桌上,直接将洁白的桌布给弄脏了。
“怎么,现在信了?”虞清悠哉剥了个蛋,然后咬了一口继续说,“不是我改的,咱们科学的来讲,其实是你写的文它半夜不睡,看不惯你写的剧情自己跑路了。”
系统沉默几秒,面板上缓缓跳出几个字:【宿主,你真的要这么说吗?】
“不然呢,”虞清懒得再理,拆开了一瓶牛奶,“直接发过去。”
系统犹犹豫豫的打完字,两眼一闭就直接发了过去。
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谁都不知道段宿现在在干什么,这个消息他会什么时候回。
虞清也不急,反正活动范围就这个房间,她也有时间等。
“对了,等会吃啥,我想吃肉不想喝粥。”虞清现在秉承着享受每一天的信条,给系统使绊子,“咱们系统对于我这种忠实玩家,你们怎么着也得大鱼大肉供着吧。”
【……】系统沉默许久后,在屏幕上加载了六个漆黑圆润,边沿闪着白光的点,怼着虞清的脸加载。
“我知道你这个系统有洞,不用刻意放大,我没兴趣研究这个洞到底多深。”
微微闪动光亮的六个点一顿,然后直接熄灭,像是突然宕机了一样,系统卡了bug强制给它关了机。
虞清没理它,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
“你们怎么放他一个人待着的?还有,到底是谁没有把刀带走?”icu外,秦珂训斥底下小护士们的声音压抑又愤怒。
“秦医生,他在凌晨的时候呼叫过护士台,但是当时没有一点异样!”小护士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当时还在问虞医生请假的事儿呢!”
“虞清?他问虞清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他当时就问虞医生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其他的啊。”说着,小护士眼泪就流出来了,在她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安慰,毕竟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
秦珂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响,当时就是因为自己处理不好段宿的事才把他转到了虞清的手下,但是他也没想到,虞清接手不到三个月就直接不管了,到头来还是自己抗下所有。
秦珂没在指责小护士,他本来就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对于很多东西,并没有考虑的太周全,他转身,透过icu病房门往里看。
他在想,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段宿,明明住院的这一周的时间里,他的状态都没有这么糟糕过,怎么突然之间,他又一次的找上了刺激自己的方法。
秦珂微愣,想到了小护士提到的,段宿问过虞清的消息。
是虞清吗?但是她已经请假了,而且请假的这三天里,段宿也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秦珂一时想不清楚,他缓步离开,停在了原本住着段宿的普通病房,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换掉了。秦珂还记得自己被一通电话叫来时,他看到了洁白的床单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段宿被擡上了担架车,脸色惨白,手腕上的口子虽然被包扎了,但依旧缓缓的流着血。
与之前不同,他竟然直接伤害了自己。
秦珂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前往了院长办公室,只是当他问起虞清的下落的时候,院长却并没有给什么具体的回答,而是说事情处理完了,她就会回来。
她处理什么去了?她前不久不还坚定地说段宿是她的患者吗?
她不该是这样不负责的人。
“小珂,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多关注一下段宿,等虞清回来了我就给你放个长假。”秦珂还记得自己走出院长室的时候,院长丢下的最后一句话。
搞半天,兜兜转转,段宿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
段宿做了个梦,梦里的他走在一条沙漠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金黄一片,脚下的沙子随着他前进的步伐缓缓地下陷,有些硌脚,但他依旧踉踉跄跄的前进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前进,明明前面什么也没有,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目的地。
仿佛自己找不到目标,但心里却一直暗示着自己那无用的求生欲。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段宿停下步子,看着周围的一切,沙漠里的温度很高,吹来的风不止有浓浓的热气还有细碎的沙子,段宿就迎风站了会,眼睛就被沙子侵入,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段宿随意揉了揉,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他擡脚的下一步,他忽的感觉到了自己脚下不同于沙子的存在,这是类似于下雨后,人走在巷子里时,不小心踩到了留下的水洼。
段宿低头去看,发现自己脚下的黄沙正在不停地融化,逐渐的变成了一滩血围绕住了他。
他才注意到,自己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洁白的裤脚已经被血渍给爬满了。
除了脚下不断融化的沙子,段宿能感觉到还有某处,血液正在不停地滴落,在脚下的血洼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是哪儿呢?段宿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有些疼,他顺势看去,见到了那道鲜红的口子,血液正从开裂处不停地往外涌,逐渐染红了他整只手。
“段宿!”一道女声传来。
段宿猛然擡头,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的手里拿着那把水果刀,没有任何人在他的身边,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将自己的手腕翻出,慢慢地丶平静地丶把刀刃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脉搏所在的地方。
纤细苍白的手腕在和刀刃接触的一瞬间就破开一条口子,鲜血从刀刃的两侧缓缓流出丶滴落,然后染红了被子。
“嘀嗒......”声音很细微,但因为房间足够安静,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段宿站在远处看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静默的盯着流血的手腕。
那个自己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一点点的,加深了按下刀刃的力道。
场面有些血腥,但段宿更多的感觉是惊艳,他就这样看着那个自己缓缓垂下手臂,倒在那张洁白的床上,沉默丶注视丶惊奇,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他忽然觉得,睡不着的话,这样不免也是一个让自己沉睡的方法,这至少比那些需要求医生,并且按量才能得到的安眠药有效多了。
“段宿!”
段宿一愣,随后就感觉到了一道极大的力道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直接拉出了那个房间。
光亮一瞬间包裹住他,他甚至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拉的他,就再也看不见那道人影。
段宿睁开眼,看着眼前苍白的天花板,一时有些失神。
罩在自己鼻子上的氧气罩正在不停地为他输入氧气,身边的机器也在不停地发出着声音,很吵很杂,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想到底是谁,将他拉了出来。
段宿闭眼,这才清晰的感受到了手腕处的疼痛。为什么要拉他回来,他死了难道不好吗?反正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被抛弃的,无人在意,无人救他。
现在出现,是想表达什么?
告诉他自己前面的这一生荒唐无比,还是自己一直忍受的折磨能够一笔购销?
不管多么冠冕堂皇,不照样只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