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父母爱情
老皇帝的身体在药生尘父子联手治疗之下有了明显的起色。
宫里的太医也不是医术不行，只是龙体金贵，生怕出一丝差错连累的自己掉了脑袋。
所以治疗时总是保守至极，补品却多，倒是让老皇帝逐渐的虚不受补起来。
药生尘却没有这些顾虑，用药自然也大胆，有的药性生猛也照用不误，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会让老药大夫也过目一遍罢了。
这一日天气晴朗，老皇帝邀请两人一起去御花园里小坐。
他因重病缠身，太医严令他不能出门见风，他已经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现在他的身体大有好转，胃口也明显好了起来，两条腿也有劲儿了，人自然也就躺不下去了。
他询问药生尘自己是否可以出门，药生尘给他仔细诊看一番过后，点点头，他这才领着两人去了御花园。
今日的阳光格外晴暖，无风，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舒适又舒服。
玄文帝单手负在身后，沿着一条鹅卵石小路缓步前行。
一身金丝银绣的华服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走动间，却清晰可见他宽大华服下的清瘦身形。
宫人被他远远的遣退在身后，只为方便三人说话。
“回春啊，你能跟朕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和汪姑娘走在一起的吗？
那时她带着生尘，怕是……不好嫁人吧？”
玄文帝悠悠开口，语气平淡，好似与人闲话家常一般。
老药大夫愣了愣，因为好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回春是他的大名，他与玄文帝是平辈，对方自然可以这样叫他。
……就是显得有些过于亲近了。
老药大夫微低着头，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应道：
“陛下说得对，当时她身边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的确无人敢要。
不过草民最是庆幸这一点，因为若非生尘，草民怕是也没有福分遇到汪姑娘。”
“那你又为何敢要？”
玄文帝好奇问道。
“这……”
想起多年前的往事，老药大夫未语先笑，说起来更是仿若就发生在昨日一般记忆深刻：
“那时我正在镇子上的医馆里坐堂，某一日忽见一名头戴纱帽、遮住头脸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儿闯了进来，着急忙慌的找大夫看诊。
可当时馆里还有他人等待，她这个后来的，总不能先诊吧？
于是草民便奉劝她稍安勿躁，她却只字不听，反而抱着孩子对草民下跪，还对那些病人连连哀求，只为先给她的孩子治病。
她说孩子莫名发起高烧，用尽各种方法却接连几天反复发作，今日孩子忽然昏迷，她大惊之下便立刻带着孩子奔来医馆了。
草民见她如此，心生不忍，便让学徒去唤父亲过来代草民给其他病人医治，草民便将她引至里间看诊。
孩子的确发过高烧，只是好在她来的及时，几针下去，人便安睡无碍了。
只是草民却发现，她抱孩子的手法笨手笨脚，孩子虽被照顾的白白净净、胖胖乎乎，却总瞧着与她不太相谐。
草民怀疑她是拍花子的，不知拐带了哪家的娇儿，治好后也不与她说，言语之间诸多试探。
她似有察觉，竟是笑了。
她开始说起自己的身世，说是成亲后方才发现丈夫非人，总是对她随意打骂，她忍无可忍便逃了出来。
谁知逃走之后方才发觉自己有孕，她怜惜孩子无辜，便将之生了下来。
只是孤儿寡母的，日子艰难，她一边做活儿一边照顾孩子，大部分时间只能将孩子托付给邻里照管，这才手生。
草民听得将信将疑，不过她人之事总不能深究，便没收她银钱，让她走了。
过了几日，她做了些饭食送了过来，权当答谢，还夸草民医术高超，那孩子回家之后便再没发作过了。
她那手艺……唉……真是一言难尽，但草民还是都吃了，觉得这妇人有些意思，只是不知是否还有缘分。
而且，她始终遮住头脸，神神秘秘，引人不由想要探寻。”
玄文帝原本只是想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自家大儿子小时候的故事，谁知，却听的有些入了迷。
一旁默默跟随的药生尘神色也有些出神。
这是有他参与，他却一无所知的故事。
“然后呢？”
玄文帝见老药大夫停顿下来，不由追问。
老药大夫笑着指了指前方的白玉小亭，道：
“草民怕陛下走的累了，不如咱们进那亭子里去一坐，待草民细细与陛下说来。”
“好。”
玄文帝快走几步，与两人一同进了小亭落座。
宫人奉上热茶与新鲜瓜果和点心，老药大夫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这才继续道：
“说来也是天公作美，正当草民想着如何才能再见到她时，一位老妇人忽然登门，说是她邻家的孩儿一直在哭，却无大人劝哄，怀疑大人是不是出事了，便前去敲门探看。
谁知大门紧锁，几人合力才撞开，这才发现里头的主人晕倒在地，只有孩儿在一旁的摇篮里啼哭，便赶忙来请我过去诊治。
我去了之后才发现，那晕倒之人竟然就是她。
老妇人说，这小妇人自打来到这里后便深居简出，几乎从不见她出门。
她自己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了些菜，也算自给自足。
周围的人自然对她也很是好奇，只是摸不清底细，也不敢随意打扰，只知道她有一个孩子。
老妇人每日里都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小孩儿欢笑声或啼哭声，或小妇人哄孩子的声音，几乎习以为常。
只是前几日，忽然只听到孩儿的啼哭，却不见大人的诱哄声了。
老妇人觉得有些奇怪，又一想，也许是小妇人忙着干活儿没顾上，那孩子哭了一会儿又不哭了，老妇人便没在意。
谁知，之后两日都是如此，这才惊觉不妙，赶忙唤人来查看情况。
草民也听的心惊，赶到一看，万幸，那妇人尚有气息，便开始把脉诊治。
这才发现对方是劳累过度，心神俱疲，忧思过重之下，才把自己累昏过去的。
睡了两日，倒是见好，只是始终没有足够的气力支撑她起来，因为……她吃的实在太少，身体瘦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