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明霞明月
焦文卓回府后专门见了明霞，据说这是公主特意遣过来给他们送茶叶的？
焦文卓想不明白公主的用意，只好亲自见面，亲自问。
问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问出了公主的用意。
焦文卓感动又感伤地道：“公主有所不知，明霞是我兄长的孩子，属下一直想要归家看看，却没想到我焦家已经败落了十年了。
不过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族，起起落落的属下看得开，只是没想到明霞却是我兄长的孩子，属下感激公主。”
王源惊愕，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的，她就是看这个明霞眉眼灵动，恐心怀二心的，不适合在自己身边待着，怕是皇后娘娘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故而让听雨和焦文卓查查。另外，他们不是一直在查当年跟着娘亲的那些侍卫宫女的家人情况吗？
谁的消息能比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更全面？
同时也是试探一下这个明霞，不管来自己这里有什么目的，但自己交给她的活计能不能好好完成，才更重要。
而且，这个明霞走步轻快，基本听不到脚步声，显然是有身手的，自己于功夫方面仍然是个外行，让听雨过过眼很有必要。
谁知道还有这么个意外收获呢？
王源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要命的事呢，这可是好事，焦叔叔我让人做几个菜，庆贺一下？”
焦文卓头磕了，起身站起来道：“这孩子随了我焦家人的脾气秉性，性子都野，不喜束缚，却偏又有学武的天赋。
明霞十二岁进宫的，身上有武功底子，就放在公主身边给你粗使，只是脑子有点儿简单，公主会不会不满意？”
王源的眼睛眨啊眨的，如此看来，皇后赏过来的两个丫鬟还是有说法的。明霞既然是焦家的，那明月呢？
王源道：“焦叔叔莫急，我再问一问明月。明月，你本来姓什么？”
若是自己所料不错，必然是一个熟悉的姓氏。
明月看了眼明霞，明霞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叔叔，眼中的喜悦就要溢出眼眶。
明月赶快低下了头，那样的感情不是自己能够拥有的！
“回公主，婢子进宫前姓孙。”
王源笑道：“可是朱雀街上致仕的孙老太医府上？”
焦文卓和明月同时惊诧抬头，焦文卓快速看向明月，而明月快速低头道：“请公主恕罪，婢子一时惊讶冒犯了公主。”
王源道：“无妨，你说说孙老太医府上发生了何事？”
明月神情一悲道：“祖父致仕，一方面是不够圆滑，虽然是太医院院判，但人缘不好。二是父亲一辈没有医术好的。
医术讲究传承，相比于供职太医院，祖父更愿意回家亲自教导儿孙医术。
只是大伯、父亲、三叔以及几个堂哥都缺了些学医的天赋。
偏偏父亲还生了妄想，假托祖父之名，在外开了家医馆，以高昂诊资接诊疑难杂症。
然后又拿这些病症去请教祖父。一度得到了祖父的认可，觉的孙家后继有人。
可祖父说的辨证从父亲手底下出去就走了样，时常看错诊。
可有祖父的名号担着，不敢有人来闹。直到终于错诊招致了灭顶之灾，居然把寿王世子妃的的孩子弄流产并再无生养机会。
寿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寿王世子妃娘家更是朝中手握实权的大将军，孙家一个致仕的太医家根本无力翻盘，直接被定为谋害皇族子嗣的大罪。
虽不及谋害皇嗣那么严重，但罪魁祸首及兄弟、父子妻女等成年的全部斩首，未成年的男丁刺配流放，女子充入宫廷。
几个婶婶伯母及堂兄弟姐妹流放西域，不过能和离的都和离了，能找到关系的都与孙家斩断关系，没脱离关系的也都恨死了父亲，或者说把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因为父亲当时只有我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其余的都死了。
我入宫十年，孙家没有一个人和我联系过，而当时同时入宫的几个堂姐妹，这十年里也因为各种原因一个个的死了。
最后一个也是半年前死在了九龙山里。如今活着的孙家人，应该就只剩我一个了吧。”
说了这么多，十六岁的明月无悲无喜，平铺直叙，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过往，而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王源神色复杂，没有多少同情，但有了不小的共情，看看，这世上谁没碰上点儿事呢？
而眼前这个一身淡漠、看上去无情无心的人，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关心，她要的是活下去的机会。
继续活在宫里，或许她就是最后一个死掉的孙家女。
如今有机会出宫，她在努力抓住机会，说出这些不是讨要怜悯，而是投诚。
想从公主这找到一个能留下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渺茫，可公主知道孙家！
哪怕自己多少年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姓孙这个事情，可事实是，自己还真就姓孙。
她不知道说出姓孙会怎么样，但多年在宫廷保全自己练就的直觉，让她毫不保留的和盘托出。
尽管内心十分不安，可面上却波澜不惊。
王源看着她攥紧的双手微微挑眉，焦文卓抹了一把脸，上前一步道：
“明月，你可知孙蔷薇？”
明月抬眸看向与自己说话的男人，四十多了，身材魁梧，身板精瘦有力，只是双眼中有压抑不住的喜悦，和着心痛和怜悯。
“没听说过。”
明月毫不迟疑，或许是孙家的漏网之鱼，自己撇清关系最好。
焦文卓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她，是我的妻子，你可以叫我一声姑父。”
王源挑眉，娘（田芙蓉）告诉他焦叔叔和孙姨是假夫妻的，难道不是？
明月一脸疑惑：“亲的吗？”
焦文卓微微点头：“她离家二十多年，你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她或许已经往西域去了。”
王源惊讶：“焦叔叔知道孙姨的去向？不是应该回东胜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