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风来
“呵！我以为是什么来路，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仗着有几名高手护卫，便敢跟我等大军讨价还价，本伯自西川千里迢迢而来，难道还能被你几句商量便搪塞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全军预备，随本伯击杀此僚！”
卫子旭手底下也并非没有狠人，虽然这次出来匆忙，只带了两名“掌军知事”，却都是从名门大派出来的三昧境高手，再配合众多“飞虎军”，料想就算不能击杀那马车中的两名“天人境”高手，但是惊退他们却是足够了。
只要那两名武学大师离开了马车，这个“大放厥词 ”的杨毅，还不是他想怎么抽打就怎么抽打。
以至于作战心切的卫子旭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着怎么给吕常德治罪，大手一挥，亲兵将他的将旗舞动，顿时七千大军都瞧见了，人随旗动，逐渐奔腾起来，如同浩浩荡荡的大河之水向着杨毅倾泻而去。
吕常德总觉得心底不安，虽然卫子旭兵势极盛，但总觉得他赢不了那个叫“杨毅”的人，这既是一种武者直觉，也是受到了“精神压制”后的心理暗示，总觉得对方强得可怕，而且实力深不见底。
他瞧见执法队没有跟在身边，便一拍额头向着杏山西边的主力大营跑去，如果卫子旭赢了，他肯定不会死，顶多被打一顿军杖，至于那些损耗的“先锋军”，这笔账肯定算在杨毅身上，他“奋勇作战”的过程可是大家都看到的，这一点就算是卫子旭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
如果卫子旭输了，那他更不能待在那里，败退的卫子旭肯定会拿他出气，搞不好，便让执法队以“作战不利”的罪名，直接砍了他的头。
他先一步将军情报给“冀川侯”，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重要的是要避开卫子旭，在军中厮混良久，别的不会，这趋利避害的本事却是早就学会了的。
卫子旭正在冲锋之时，忽有所感，一抬头便发现那十多处“粮瓮”上开始燃起浓浓黑烟，就好像边塞示警的狼烟一般，笔直向上，冲天而起。
“这时候才想着叫救兵，已经晚了！儿郎们，跟我杀过去，踏碎敌人的脑浆，闯入皇都，尽得富贵！”
“杀啊~”
卫子旭手中将剑一挥，他身边的众多“飞虎军”以更快的速度呼啸着冲了出去。
杨毅见到此景却是纹丝不动，只是拍了拍身边宋岚的肩头道：“小岚儿，该你了。”
“好……好的！”
宋岚小脸涨得通红，皆因杨毅轻拍她肩头之时，她便有一种浑身触电的感觉，差点瘫软下去。
“狂锋尽卷，刀寒如歌……风来！”
宋岚轻抹一道血痕在“名器·烈风雄歌”之上，顿时引得这把名刀震颤不已，好似唤醒了其中沉睡已久的器灵，一股奇特的法力波动自刀具之上向外翻卷，周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太安分，随着这股法力波动上下沉浮。
随着宋岚刀锋指向前方，正对着汹涌而来的“飞虎军”，起先不过自她身后吹起一阵微风，随即风力越来越大，将杨毅、宋岚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宋岚咬紧牙关，鼓荡全身力气持握“烈风雄歌”，却也没有令这股狂风达到将人吹倒的地步，只是却足够将“粮瓮”之上的黑烟吹向“飞虎军”罢了。
两者间隔不过四五百步，以“飞虎军”的速度，便是这么十数息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战场中段，距离马车不过两三百步，若是精于骑射，这般距离就已经进入射程了。
厉冰倩紧紧握住马车缰绳，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对面数千骑兵的冲锋，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便是她这般身手，若是身陷敌阵，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保护杨毅等人。
“抱歉，军帅，我……我尽力了……”
宋岚都快哭出来了，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到了极限，浑身气力一松，再也没办法令“狂风”的威力更大了。
她还以为杨毅要借助她手中的“名器”御敌，但是“烈风雄歌”才新铸不久，就算宋岚动用血脉中的力量，强行唤醒祖辈的器灵呼应，但是这股风力，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顶多是让敌人杀得更加尽兴。
“谁说的？这一场能够退敌，小岚儿可是首功。”
杨毅微微一笑，只是在宋岚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随即瞧也不瞧的进了车厢，他已经注意到那十多处“粮瓮”燃起的黑烟卷进了敌军之中，几乎覆盖了准备集群冲锋的全部敌军，那么这一战便已经有了定数。
“快！冲！冲！冲！别让他跑了……怎么回事？”
卫子旭当然知道“火凤军”的轻骑快马，眼见杨毅缩进了车厢里，还以为杨毅要故技重施，先一步退走，忽然觉得鼻间一股酸涩，似乎是这黑烟之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紧接着身体里的真气就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卫子旭感觉到内息受阻，甚至快速流失，他开始惊慌失措起来，用力勒住“虎枭”，骤然发现连手臂使力都只得五六分，原来能够顺畅驾驭“虎枭”的动作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连卫子旭都是如此，更不用提他手下那些“飞虎军”，他们大多不过是先天境初期，在吸入“黑烟”之后，顿时真气快速消散，根本无法维持“人骑合一”的手段，而且手软脚软，轻易就在颠簸之中，被“虎枭”甩了下去。
“啊……”
在这种急速奔跑之中，被甩下坐骑的士卒自然不可能还活着，全都被活活踩踏而死。
若只是一两人如此，或许并不会阻断阵型，但是最靠近“粮瓮”的前排骑兵，如同踏进了“绊马索”中，齐齐向下一跪，诸多骑士都被抛飞出去，紧接着第二排如法炮制，直到第三排才踩着他们的尸体越了过去。
即使是通过了战场中段，距离马车不过百多步距离，所有人都发现他们无法使用真气，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般，手足无力，连呼吸还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是巫术！将军，是大范围的毒药巫术！”
“还用你提醒我吗？撤退！快撤退！”
卫子旭眼皮直跳，若是先有防备也不会一脚便踏进这处陷阱来，都是“杨毅”这厮故作姿态挑衅，令他忍不住毫无防备的冲了进来。
但好在损失不大，算上“先锋军”，只不过折损一两千人马，此时急退，不等对手的伏兵尽出，就不算是一场大败。
能够及时止损，也是名将之风。
卫子旭当机立断，下达“收兵”的军令，但是骑兵一旦冲起来，想要立即停止，本来就是十分困难的，以至于阵型再次混乱不堪，前军、后军堆在一处，又开始如同雪花般左右散开去。
“放箭！放箭！”
“粮瓮”之上两声呼喊，王大海与孙冲隐忍至此，这才发动箭阵，只不过比起徐世忠的“六合箭阵”，只是刚刚汇编的“火凤军”只得十之五六的威力，加上物资有限，箭雨并不没有倾盆而下的感觉，反而如同涓涓细流，稀疏的箭流却是源源不断。
十余处“粮瓮”上不断吊射出箭矢，落在正要改变队形，向后撤退的“卫子旭”部中，顿时令得那些无法使用真气的“飞虎军”惨叫连连，在杨毅带领下的“火凤军”那箭术威力数倍增加，连护体罡气都能轻易撕破，何况他们现在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
眼见着就要冲到马车前面，“卫子旭”非常不甘心，但是“王大海”、“孙冲”的箭阵瞄准了他的将旗所在，就是一副要死射杀他的样子。
“该死！卑鄙的杨毅！本伯先留你一命，再见你之时，便是砍下你的狗头之日！”
卫子旭用剑弹开一连串的箭矢，也开始掉头，但是“虎枭”一转身，便失去了视野，背后盲点处，一发箭矢意外的射在了他的臀部上，他顿时觉得整个左大腿都麻木起来。
“有毒！箭上有毒！”
卫子旭吓了一跳，赶紧抱紧了“虎枭”的脖子，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死死夹住坐骑，这只“虎枭”也是先天灵兽，自有一股灵性，没有挣扎甩开他，而是闷着头一连撞开挡路的数名友军，疯狂的向后突围。
“再来一轮！别将他们放走了！”
王大海在“粮瓮”之上叫嚣着，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几支箭了，手上一空的同时，敌人已经去到了三百步之外，早已脱离了射程。
“看，原本是必输的战事，只不过因为一场风，就扭转了输赢，林姑娘，你说是兵力更重要，还是谋略更重要？”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有些明白了，谢谢公子！”
林娴若有所悟，她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战事，但是能以一千多兵力大败近万强军的战事，她还从未经历过，只觉得之前所学全都白费了，她叫了这一声“公子”，而非“军帅”，正是因为感谢杨毅的“谆谆教诲”。
“可以让他们下来了，此时我们缓缓退去，料想他们再要追上我们时，就得明日清晨了。”
杨毅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肉疼，为了给“火凤军”争取一天休整的时间，他不惜花费百万元宝，购买了大量的“十香软筋散”，这种毒药无色无味，而且对消解内力有奇效，贵是贵了一点，关键是好用。
“粮瓮”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陈年粮食，倒是有一些干燥的木料、麻布之类的杂物，杨毅与张阳在巡视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用“毒烟计”，这条计策对其他兵种都不太好用，唯独对于“飞虎军”却是有奇效。
因为“飞虎军”的骑术非常独特，靠得不是坐骑，而是骑士本身的手段，一旦骑士的真气受制，便使不出这种手段，“虎枭”的负重有限，没有骑士的“真气”共享，根本撑不了十几息的时间，何况还是在剧烈奔跑之中。
“十香软筋散”化入水中，再缓缓浇在篝火之上，或是将浸了毒水的麻布点燃，便能形成“毒烟”，这本是边塞城关制造“狼烟”的办法，在没有特殊的燃料之时，这就是危急之中示警的方式，此时却被杨毅用来触发“毒烟”。
关键是有些士卒认为箭矢的威力不够，一部分人还将箭头也浸入毒水中进行“萃毒”，方法虽然很简陋，但倒霉的卫子旭还真的吃了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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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毒烟”还缺一口大风，若是有“心祭”之术的巫师配合，这也算是合适，但杨毅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物，好在一把“名器·烈风雄歌”弥补了这最后的短板，关键是还在林娴等人面前装了一回x，顿时觉得这百万元宝，花的也并不冤枉。
等王大海、孙冲等人自“粮瓮”中退下来，这千多人便稀稀拉拉的朝着徐世忠留下的记号方向追了过去，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三十里外的山脚处，找到那处简陋的营帐。
说是“水源”，其实不过是一条小水沟罢了，这是从山上清泉流转下来，堆积此处洼地，总共不过数米大小的一滩积泉。
“火凤军”残部就在这里安定下来，大部分人还睡了一天，此时都有了些精神，只不过腹中饥饿，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军粮，只能就着这些积泉多喝了几口水。
如果不是消耗品购买是有数量限制的，杨毅不介意花费一些元宝从商城里买几千份干粮出来，此时也只能陪着大家一起饿肚子，他吩咐众人先去休息，然后找徐世忠要来京洲地势图，仔细测量了一下距离和方位。
“张阳去哪儿了？”
“张指挥昨夜安顿在此，便带着一队人马前往‘赤城乡’了，据他所说，那里有一处驿站可做中转，他进入杏山之时，路过那处地方，便安排了数百兵马看管粮秣，此时正可一用。”
郑继祖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