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王老头的往事
外面空气很热，车厢内却一片清凉。</p>
“好像见过。”</p>
乔宇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看着苗婧。</p>
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也不能袒露太多。</p>
“你不用对我太戒备。”</p>
苗婧笑着摆了摆手，把一盒巧克力饼干推到乔宇面前：“我就是打听个人。”</p>
“请讲。”</p>
乔宇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第一次吃，有点苦，忍不住皱了一下眉。</p>
“王金龙，你应该不陌生。”</p>
苗婧依旧淡淡微笑，声音如春风温柔。</p>
“王老头？”</p>
乔宇不确定，他还真不知道王老头的名字，整个劳改农场都称呼王老头。</p>
要不是眼前的玉镯，压根联想不起来，那个普通的王老头，竟然有这样霸气的名字。</p>
“在劳改农场，大家确实叫他王老头。”苗婧神情有点感慨：“没想到，他竟然一辈子籍籍无名，在农场呆了几十年，真是可惜。”</p>
“他很有能耐吗？”乔宇微微摇头：“我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惜，在农场，没有人管，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整天笑呵呵的，别人怎么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呢。”</p>
“你说得似乎有道理。”苗婧微微怔了一下：“确实，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活着的方式，满足就好。”</p>
说着，她看了看车窗外，乔宇家门前，许多人在欢笑着。</p>
简单的桌子板凳，露天的酒席，还在夏日阳光下。</p>
一群乡下人却笑得开心。</p>
反而那些进出金碧辉煌大酒店的人，往往愁眉不展。</p>
“能和我说说老人最后的一段时光吗。”苗婧收回目光，一脸诚恳：“有人想知道。”</p>
“行。”</p>
乔宇端起茶几上的一杯红酒，一口喝下去，估计价格不低，先捞点实惠。</p>
可是，这酒也有点涩涩的，感觉难受。</p>
“我因为打架进的劳改农场……”</p>
乔宇把认识王老头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生活的点点滴滴，但隐瞒了王老头传授自己功夫的事。</p>
王老头本来就是抱着闲得无聊态度，也没承认自己是他弟子。</p>
苗靖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王老头连个收尸的亲人都没有，忍不住柳眉微皱，有点伤感。</p>
对于王老头，乔宇还是有感情的，心情略感沉重。</p>
两人沉默了一下，苗靖理了理刘海:“这么说来，老人的骨灰在你这里，送回他老家了吗。”</p>
“说来惭愧，我一直没时间，骨灰也没安葬。”</p>
乔宇有点歉意，王老头的骨灰，一直在大树上鸟窝里。</p>
“交给我吧，包括那只玉镯。”苗靖脸色一下子变得肃穆:“至于玉镯的价值，我会给你补偿。”</p>
“这不是钱的事。”</p>
乔宇皱了皱眉头，他喜欢钱，但不喜欢什么都用钱来衡量。</p>
尤其是对方那种天然的优越感，让乔宇有点压抑：“王老头的遗言，是让我送回他老家，他有后人，交给你似乎不适合，你给我一个理由。”</p>
“我给你讲个故事。”苗婧手压着书，书放在腿上，缓缓说道：“建国初期，国家提倡城里年轻人上山下乡，尤其是一些被划为右派的子女，必须接受教育锻炼。一位苏城的姑娘，被送到了山东一个贫穷地方。”</p>
“右派子女的身份，本来就不受人待见，姑娘吃尽苦头，还差点被村干部强爆，走投无路，投河自尽。</p>
“路过的一位村民救了她，那个村民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小学教师，他鼓励姑娘活下去，在他帮助下，姑娘进入小学做了老师。”</p>
“两个人相处久了，日久生情，过了两年，就有了夫妻之实，可那个教师是有老婆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教师的老婆闹腾起来。”</p>
“这时候，那位姑娘家右派身份平反，她有了回城的机会。”</p>
“回城的名额只有一个，姑娘抢到了，当她离开县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竞争对手的堵截。”</p>
苗婧脸上露出一丝神往：“那天，姑娘家已经做了准备，派了几个保镖接人。但对手更狠，鼓动了红卫兵，足有二三百人。把车站围了个水泄不通。”</p>
“眼看着姑娘生命遇到危险，那位温和的教师站了出来，如狼似虎，就像传说中的大侠，一个人单挑几百人，当时，死伤了很多人，整个车站都是那些人的哀嚎声。”</p>
“那位教师扬长而去，最后留下一句话：我的女人，谁也别动。”</p>
苗婧停下来，似乎沉浸在那种英雄救美的气氛中。</p>
“后来呢？”</p>
乔宇好奇地追问一句。</p>
“后来，那个教师就不见了，姑娘回到了江南苏城。”</p>
故事结尾得很仓促，苗婧轻声说道：“教师就是王金龙，姑娘是我娘，她生下了我，终身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