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里 作品
第32章 牢笼似铁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这里只有一个被贴了封条的府邸，［宇文府］的牌匾断成了三块，上面还有很多泥土灰尘，地砖、台阶上淌着血，倾斜的大雨很快又将它们洗的干干净净。
眼见此景，宇文舟脸色苍白的跪着，胸口仿佛被千钧巨石狠狠锤砸。这一刻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东西。
“呵呵呵……这也是假的，是幻觉……”
他们家满门忠烈，男儿在外镇守边疆、克尽本分，留在凤都的人也都安安分分，毫无逾矩之心。
为什么要说父亲装病在床？
为什么要说大哥通敌叛国？
为什么要说每战都是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帝王不想分配资源去救灾民是真的，帝王的猜疑是真的，孔家被陷害抄家是真的，他为孔家挖坟立碑是真的，宇文家被污蔑叛国也是真的。
“哈哈哈……”
宇文舟双目似要滴出血来，额头青筋崩显，手握成拳，喉间溢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直欲上前撕下那该死的封条，撕下那道横加在头上的罪名，身体却突然被人制住。
“放开我！”
宇文舟崩溃大叫。
那人并不理会，只是扣住宇文舟的肩膀，“别冲动，跟我走。”
那人虽一手撑着伞，仍能毫不费力的带着宇文舟往前走，即便少年拼命反抗，在男人眼前如同小猫挠痒，略微出手便能轻松制服。
两人走进一处冷僻的巷子，一直走进深处，在一处门前停下。
“进去。”
宇文舟脸色苍白若纸，浑身冷的颤抖，他盯着那张银色面具，气息不稳，“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开锁推门，走进去站在门边，“你进不进来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父亲就可以。”
“去见父亲……”
宇文舟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也许父亲曾有恩于他。
“喂，进不来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我还要去换衣服，被你弄湿透了，真不舒服。”
宇文舟看见那人左侧的衣服都湿透了，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害你弄湿了衣服，我……但请你带我去见我父亲。”
“进来，先换衣。”
男人的声音带了丝怒气，宇文舟有些莫名其妙。
宇文舟换洗的过程很快，他只想快点去见父亲，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人却很慢，宇文舟足足等了他半个时辰，他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跟他说，“今晚去。”
“为什么？”
宇文舟有些不理解，他现在真的很急。
银面男解释道：“你父亲是重罪，是不会允许探监的，我们只能用特殊方法进去。”
“特殊方法？”
说完，男人就在窗前喝茶赏雨，不再回答一句话。让宇文舟一度以为男人是韩修派来耍他的。
夜幕在宇文舟的焦急等待下缓缓来临，老天似乎也在帮他，雨渐小了。
天空划过一声夜枭鸣叫，两个黑色身影一前一后在城中的房顶飞快闪过，一路穿过市井民房，穿过繁花似锦的凤都夜景，最终停在凤都城的西北角。
少年喘着粗气，半蹲在房顶，下方牌匾上赫然写着天牢二字，建筑两侧燃着火把，照亮了一旁的狮头系马石。
宇文舟指着周围严密巡逻的狱卒，“这里的防守太过严密，我们如何闯的进去？”
“闯？”面具男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从鼻腔哼出一声冷笑，“走进去就可以。”
“走进去？”
宇文舟瞪大了双眼，他承认这个人的实力强劲。可人即便在厉害，面对众多狱卒也有力尽之时，更何况这些狱卒也并非混子。
面具男笑了笑，从后面飞身下地，在下方借着墙的死角完美隐藏着。一队狱卒走过，男人伸手抓来队末那名狱卒，一下就把人家头扭断，然后麻利的飞上。
宇文舟看见那狱卒的尸体，眼睛一瞪，下意识往后退。
“别愣着了，赶快把他衣服扒了换上，然后跟着这队进去。我脸上戴着面具不方便，就不陪你一起进去了。你家人关在巡查的最后一处，估摸着有一炷香时间可以和他们说话，说完就跟着队伍出来。你不用害怕，我会在暗处保护你。”
宇文舟沉默几秒，问：“是因为我要进去，所以他死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在抖，他怨恨韩修放火烧山，把罪推给一个无辜的人。那么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害死一百个人和一个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因为你要进去，所以他死了。”
男人扒了狱卒的衣服丢给宇文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要不要进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是他没有办法了，那队狱卒要走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无论这个男人是好是坏，无论这是陷阱还是馅饼……
家人就在眼前，他必须要去见。
宇文舟接过狱卒的衣服穿上，然后紧跟着那队狱卒走了进去。
他默默的跟在队末，或进去牢房巡查，心里一直念叨着最后一处最后一处……
一直折腾了近一刻钟，才来到最后一处，还未走进去就有股恶臭从里面飘散出来，宇文舟差点呕吐出来。
这里是关押重刑犯人地方？
宇文舟咬着牙，走了进去。
刑房大堂内摆放着几排骇人的刑具，有些上面还有些碎肉流着热滚滚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击溃着人最薄弱的防线。
积年累月下，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腐烂的恶臭味。
只见一个犯人被绑在木架之上，绳子一头被狱卒就绑上石头，就像是一个滑轮一样。另一个狱卒拿着铁钩在犯人身下捣鼓。
宇文舟不明所以，直到他看见石头往下放，一长串的肠子也随之被拉出来。
犯人面容狰狞嘴巴张大，却没有犯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估计被拔了舌头……
宇文舟看的头皮发麻，迈着沉重的步伐和队伍一步步往里走着。
他实在害怕，父亲年迈母亲柔弱，这种刑罚若用在他们身上，他不敢想……
越往走，灯越暗，腐烂的恶臭味越浓，可他还是一眼看见靠着墙的父亲。
两鬓飞霜，头发散乱地披着。
形如枯槁，全身布满血痕，
“父亲，父亲……”
队伍四散，宇文舟赶忙奔去，一遍遍轻声呼唤着。
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无醒来的迹象。
“是……阿舟吗？”
宇文舟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一滴泪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缓缓流下。
“母亲……”
平日里一根头发丝都必须打理好的母亲，此刻竟灰头土脸，满身血污。
“你……怎么来了？阿舟，快离开这里，离开凤陵，永远不要回来。”
宇文舟跪过去抓着女人的囚衣袖子，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韩修……”
“不是阿修，他尽力了。”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女人依然微笑的擦拭着孩子的泪水，“阿舟，不要哭。”
“难道兄长他、他真的？”
女人摇了摇头，“当疑心一旦来临，需要的只是时机和罪名。”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啊？”
“阿舟，已经没有意义了。”女人清淡的笑笑，一遍遍拭去孩子眼角的泪水，“他们要走了，你也快和他们一起离开吧。答应母亲，好好活下去，替宇文家所有人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母亲才不会觉得遗憾。”
这牢笼似铁，将他一家人全部困于此地。
他想起父亲将幼时的他高高举起时爽朗大笑，母亲的温柔和念叨，兄长的关爱与磨炼，还有家中的仆人对他从小的关爱和照顾……可是今天，他们突然被关进一所巨大的铁笼里，却依然微笑的朝他挥手。他发了疯的去触碰去呼喊，用剑拼命地砍也砍不断，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从他世界里散去。
宇文舟出来见到面具男后没说一句话，一直到那房子才昏了过去。
眼见此景，宇文舟脸色苍白的跪着，胸口仿佛被千钧巨石狠狠锤砸。这一刻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东西。
“呵呵呵……这也是假的，是幻觉……”
他们家满门忠烈，男儿在外镇守边疆、克尽本分，留在凤都的人也都安安分分，毫无逾矩之心。
为什么要说父亲装病在床？
为什么要说大哥通敌叛国？
为什么要说每战都是假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
帝王不想分配资源去救灾民是真的，帝王的猜疑是真的，孔家被陷害抄家是真的，他为孔家挖坟立碑是真的，宇文家被污蔑叛国也是真的。
“哈哈哈……”
宇文舟双目似要滴出血来，额头青筋崩显，手握成拳，喉间溢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直欲上前撕下那该死的封条，撕下那道横加在头上的罪名，身体却突然被人制住。
“放开我！”
宇文舟崩溃大叫。
那人并不理会，只是扣住宇文舟的肩膀，“别冲动，跟我走。”
那人虽一手撑着伞，仍能毫不费力的带着宇文舟往前走，即便少年拼命反抗，在男人眼前如同小猫挠痒，略微出手便能轻松制服。
两人走进一处冷僻的巷子，一直走进深处，在一处门前停下。
“进去。”
宇文舟脸色苍白若纸，浑身冷的颤抖，他盯着那张银色面具，气息不稳，“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开锁推门，走进去站在门边，“你进不进来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父亲就可以。”
“去见父亲……”
宇文舟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也许父亲曾有恩于他。
“喂，进不来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我还要去换衣服，被你弄湿透了，真不舒服。”
宇文舟看见那人左侧的衣服都湿透了，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害你弄湿了衣服，我……但请你带我去见我父亲。”
“进来，先换衣。”
男人的声音带了丝怒气，宇文舟有些莫名其妙。
宇文舟换洗的过程很快，他只想快点去见父亲，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人却很慢，宇文舟足足等了他半个时辰，他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跟他说，“今晚去。”
“为什么？”
宇文舟有些不理解，他现在真的很急。
银面男解释道：“你父亲是重罪，是不会允许探监的，我们只能用特殊方法进去。”
“特殊方法？”
说完，男人就在窗前喝茶赏雨，不再回答一句话。让宇文舟一度以为男人是韩修派来耍他的。
夜幕在宇文舟的焦急等待下缓缓来临，老天似乎也在帮他，雨渐小了。
天空划过一声夜枭鸣叫，两个黑色身影一前一后在城中的房顶飞快闪过，一路穿过市井民房，穿过繁花似锦的凤都夜景，最终停在凤都城的西北角。
少年喘着粗气，半蹲在房顶，下方牌匾上赫然写着天牢二字，建筑两侧燃着火把，照亮了一旁的狮头系马石。
宇文舟指着周围严密巡逻的狱卒，“这里的防守太过严密，我们如何闯的进去？”
“闯？”面具男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从鼻腔哼出一声冷笑，“走进去就可以。”
“走进去？”
宇文舟瞪大了双眼，他承认这个人的实力强劲。可人即便在厉害，面对众多狱卒也有力尽之时，更何况这些狱卒也并非混子。
面具男笑了笑，从后面飞身下地，在下方借着墙的死角完美隐藏着。一队狱卒走过，男人伸手抓来队末那名狱卒，一下就把人家头扭断，然后麻利的飞上。
宇文舟看见那狱卒的尸体，眼睛一瞪，下意识往后退。
“别愣着了，赶快把他衣服扒了换上，然后跟着这队进去。我脸上戴着面具不方便，就不陪你一起进去了。你家人关在巡查的最后一处，估摸着有一炷香时间可以和他们说话，说完就跟着队伍出来。你不用害怕，我会在暗处保护你。”
宇文舟沉默几秒，问：“是因为我要进去，所以他死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在抖，他怨恨韩修放火烧山，把罪推给一个无辜的人。那么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害死一百个人和一个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因为你要进去，所以他死了。”
男人扒了狱卒的衣服丢给宇文舟，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要不要进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可是他没有办法了，那队狱卒要走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无论这个男人是好是坏，无论这是陷阱还是馅饼……
家人就在眼前，他必须要去见。
宇文舟接过狱卒的衣服穿上，然后紧跟着那队狱卒走了进去。
他默默的跟在队末，或进去牢房巡查，心里一直念叨着最后一处最后一处……
一直折腾了近一刻钟，才来到最后一处，还未走进去就有股恶臭从里面飘散出来，宇文舟差点呕吐出来。
这里是关押重刑犯人地方？
宇文舟咬着牙，走了进去。
刑房大堂内摆放着几排骇人的刑具，有些上面还有些碎肉流着热滚滚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击溃着人最薄弱的防线。
积年累月下，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腐烂的恶臭味。
只见一个犯人被绑在木架之上，绳子一头被狱卒就绑上石头，就像是一个滑轮一样。另一个狱卒拿着铁钩在犯人身下捣鼓。
宇文舟不明所以，直到他看见石头往下放，一长串的肠子也随之被拉出来。
犯人面容狰狞嘴巴张大，却没有犯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估计被拔了舌头……
宇文舟看的头皮发麻，迈着沉重的步伐和队伍一步步往里走着。
他实在害怕，父亲年迈母亲柔弱，这种刑罚若用在他们身上，他不敢想……
越往走，灯越暗，腐烂的恶臭味越浓，可他还是一眼看见靠着墙的父亲。
两鬓飞霜，头发散乱地披着。
形如枯槁，全身布满血痕，
“父亲，父亲……”
队伍四散，宇文舟赶忙奔去，一遍遍轻声呼唤着。
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却无醒来的迹象。
“是……阿舟吗？”
宇文舟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一滴泪沿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缓缓流下。
“母亲……”
平日里一根头发丝都必须打理好的母亲，此刻竟灰头土脸，满身血污。
“你……怎么来了？阿舟，快离开这里，离开凤陵，永远不要回来。”
宇文舟跪过去抓着女人的囚衣袖子，想要问出一个答案，“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韩修……”
“不是阿修，他尽力了。”即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女人依然微笑的擦拭着孩子的泪水，“阿舟，不要哭。”
“难道兄长他、他真的？”
女人摇了摇头，“当疑心一旦来临，需要的只是时机和罪名。”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啊？”
“阿舟，已经没有意义了。”女人清淡的笑笑，一遍遍拭去孩子眼角的泪水，“他们要走了，你也快和他们一起离开吧。答应母亲，好好活下去，替宇文家所有人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母亲才不会觉得遗憾。”
这牢笼似铁，将他一家人全部困于此地。
他想起父亲将幼时的他高高举起时爽朗大笑，母亲的温柔和念叨，兄长的关爱与磨炼，还有家中的仆人对他从小的关爱和照顾……可是今天，他们突然被关进一所巨大的铁笼里，却依然微笑的朝他挥手。他发了疯的去触碰去呼喊，用剑拼命地砍也砍不断，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从他世界里散去。
宇文舟出来见到面具男后没说一句话，一直到那房子才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