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倘若皇贵妃真是沈家后人，那么她身上的容貌与不凡的气质，倒也能说得过去了。
勋贵血脉总是要比寻常庶人好不少的，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暗卫答：“回陛下，并无沈家弟弟的消息，只查到沈家长姐被卖入花楼，若是陛下想要调查，属下可派人尽快调查，但查来的消息可能真真假假。”
即便陛下是天下之主，想要短时间内查出十几年前被人刻意抹去的痕迹，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闻人凛脑中浮现出那张纯净的面庞，以及对方隆起的腹部，他在心底叹息。
这段日子他也重新看清了自己，虽对皇贵妃不满，却也怜惜她的身世。
他是曾在黑暗中挣扎的人，但他是皇子也有母妃，纵使日子过得艰难，却不会流落民间。
皇贵妃倘若真是沈家女，那么她的遭遇只会比自己更黑暗，若是她有沈家灭门前的记忆，恐怕早已日日抹泪，哪里能这般干净纯粹。
正因为她没了那段记忆，这才能让她保持最开始的纯净与善良，做到身在泥潭却依旧出淤泥而不染。
若是这样，她为何还会刻意隐瞒那段日子呢？
闻人凛觉得自己陷入无尽的纠结之中，他一边想要维护皇贵妃，又一边想提醒自己对方是别有用心。
最终，天子下令让暗卫接着调查，他则是重新坐下将那封晕了泪痕的信纸打开，重新看了起来……
当晚。
临安宫的姜月饶梳洗后换上白色寝衣，便让翡翠为自己施了妆。
一个憔悴苍白的女子出现在铜镜中。
姜月饶并不确定对方会来，那信既是送去了勤政殿她便会时刻准备着。
“人都安排好了吗？务必要将陛下的行踪盯牢了，”她从铜镜中看向珍珠。
珍珠点点头：“娘娘，您便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但凡陛下有往咱们临安宫来的可能，便立即会有消息传来，即便陛下今夜去其他妃嫔宫中，奴婢也安排了人。”
与此同时，勤政殿的闻人凛又翻了袁贵人的牌子。
天子乘坐龙辇前往归宁殿时，特意挑了条远路，王德全跟在旁边，心知这条路会路过临安殿。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夏夜微风轻抚龙辇，将车帘微微掀开。
在路过临安宫时，闻人凛微微撩开辇帘，看向临安宫紧闭的朱红色殿门，往常这个时候殿门还是敞开着，直到他来才会闭殿。
天子神色淡漠看不出别的情绪，掀开辇帘的手很快也放了下去，明黄色的帘子重新落下，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王德全注意到天子的动作，他有些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能开口。
这时，天空飘起丝丝小雨。
王德全下意识便回头瞧了瞧临安宫殿门，春夜的雨时常都会伴随着雷鸣，他是记得皇贵妃自打怀孕后便会怕打雷。
“哟，不知是否会打雷，”他刻意这般说着。
龙辇中并无任何声响，他也就不再说话只点到为止。
很快，丝丝细雨变大，天边也传来阵阵雷声，抬着龙辇的宫人脚步沉稳，丝毫不为雨水慌乱。
就当龙辇快要穿过这条道路时， 一道淡漠之声响起：“停下。”
王德全心底一喜，立即上前询问：“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闻人凛从龙辇中走了出来，王德全赶紧撑伞，他动作利索而快速，却也没赶在对方大步离开前将伞打开。
“不必跟来，朕想一个人走走，”天子脚步不停，淡漠声线自雨幕中传来。
雨势已逐渐大了起来，天子淋雨恐龙体受损。
小乐子担忧极了：“师傅，咱们跟过去吗？陛下这般淋雨离开实在不妥。”
他恨不得立刻跟上，却碍于天子的话不敢上前。
王德全撑着伞，脸上满是笑意，他示意小乐子：“我跟去即可，你便先回勤政殿中，去吩咐宫人熬煮些姜汤备着。”
他不确定今夜陛下是否会回勤政殿。
王德全说完后便拿着伞匆匆跟了上去，陛下往回走可不就是去临安宫了吗，保不准今夜便是个大喜的日子。
陛下对皇贵妃那在意的心思，他这些日子可是瞧在眼里。
另一边的闻人凛的确是去了临安宫，他站在殿门口并未敲门进去，由于夜间又是下雨的关系，守在门口的宫人都已去到里头守着。
闻人凛在临安宫门口的连廊下站了一会儿，直到天边雷声轰鸣时，他这才敲了敲门。
门内的小桌子早已恭候多时，他将殿门打开看见竟是天子时，赶紧跪了下来。
天子玄金色龙袍半湿，眉眼间弥漫着凌厉，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小桌子一眼，大步便走了进去。
他穿过连廊，脚步不停的往寝殿方向而去，心底更是千回百转，但步子却丝毫未犹豫。
很快，闻人凛便站在寝殿门口，守在门口的宫人已跪作一地，却半点儿也不敢声张。
寝殿的门是打开的，柔和烛光微微倾泻出来，里头的女子隐约传来女子哭泣而害怕之声。
有那断断续续的安慰与惶恐声传来，是佳柔在安慰被雷声与噩梦惊醒的姜月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