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我求长生
我拉起他的手,与我一起用双手覆上火珠。
然后低头吻上他额头,轻声说,“醒来吧。”
一瞬间,我心脏被人拧了十八个圈,绞痛到胸口麻木,眼神失去焦距,金花乱转,一片茫然,连声呻吟都发不出来。
一张嘴就呕出一口鲜血,溅在雪地里。
我眼前都是雪花飞舞,还以为是幻觉,伸手才发现是真的雪花。
我回过头,闷油瓶低头跪在雪地里,他面前是一座看不到峰巅的雪山,山尖高耸入云,有金光回照,圣洁无比。
他精神力太强了,明明应该是我的主场,还是进了他的幻觉。
“小哥。”
我擦干净嘴角,踢起些雪粒把血迹埋起,然后咯吱咯吱踩着雪靠过去。
他像是听不到我,垂首阖眼,双手合十,虔诚的拜着。
我跪在他旁边,手搭在他肩上,搭着石像一样冰凉刺骨,他依然无知无觉。
看飞雪落在他发间,只是须臾,已成白首。
我也一样,就只是看着,热泪就已漫出眼眶。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听天地间有洪声如山问。
“汝可为自身所求?”
他没有回答,显然不是。
那声音又问,“前百年不落因果,因甚么堕苦海?后百年不昧因果,凭甚么脱苦海?”
“迷悟双忘,所遇无故物,请予我长生之道。”
“东风摇百草,盛衰各有报,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那声音厉喝道,“莫妄想!”
霎时我被推出幻境,趴在地上大口吐血,胖子和小花吓坏了,断断续续在喊我。
我伸手就把无人机调转方向。
我努力喘匀气息,刚才看到的是原石还是火珠,他于冰天雪地里跪求,不求别的,惟求长生。
可他早就长生不老,我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是在为我而求。
天地规则化为通天长山,如当头棒喝,令他莫生妄想,但看他根本不会放弃。
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而人寿又有几何,飞逝如朝霜春雪,如何强求呢。
我回头看他还没有醒,火珠落在他手心,映得周围光怪陆离,不对,不对。
刚才得窥不是原石,我不想放弃,又重新握住火珠,心气坚定的命令道,“让他醒来!”
这一次我只感觉身上刮过一阵冷风,像五脏六腑下起一场无穷无尽的大雪,手脚指尖都要被冻伤了,麻麻痒痒的疼,冷的忍不住颤抖起来,闷油瓶终于醒了,他用他高热的身体抱紧了温暖我。
他喃喃细语,“不要!”
什么不要,就算拿尽我余下的命去换他平安,我也愿意。
我手抖的厉害,火珠滚落在黑岩上,丝丝绚光像把眼前黑岩点亮,大片黑岩表面同样泛出七彩斑斓的光芒。
那光芒往上攀升,延绵不绝,荡漾不停,闪烁晃耀,连点成线,于黑暗中勾勒出一处极大极高之所在。
那光影占地越来越大,把所有的无人机区域都笼罩进去,到后来,它浓重墨彩的行到哪里,哪里无人机的光就闪烁着熄了。
闷油瓶拥着我,我抖着手把胖子和小花他们那只无人机抱起来,最后只剩这只灯还亮着,恐怕完整的影像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们能看到了。
“天真,小哥,这...这是什么?”胖子磕磕巴巴的问我们。
像有一山势镇高天,源流四海,山下汪洋潮涌化作万顷波涛,滂渤山顶建有琼楼碧阙。四季流转,只见奇花时开,翠柏常春,修竹留月影,藤萝映日光。远处看还有一溪瀑布,四面丹崖。
像是海边高山,云雾缭绕,好一处神仙所在。
闷油瓶不发一言,默默把火珠收起,那些光影也跟着散了。
无人机群重新开机,一架架轰鸣,灯光亮起。
我冷到骨髓,估计胖子和小花看到的画面都是抖动不已,于是把无人机放下。
胖子问,“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你是抖s吗?”
去他妈的抖s又是什么?就说让他少看点日漫,可我如果说话,就要松开咬紧的牙关,那么我的上下牙就会咯咯咯响出声。
会不会听起来像是粽子?
我咬着牙含混的说,“别废话,老子冷。”
闷油瓶闻言把我抱紧了,他身上的热度正在减退,他还想跟我说什么,苦于胖子和小花一直盯着我们,于是他只好作罢。
那种生命力流失的冷不是靠相互依偎的体温就能补回来的,我吞吐的空气都能结冰了,救援再不来,我就要冷到骂娘了。
“还要多久?还要多久?还要多久?”
小花那架无人机飞起来直接走了。
我靠,我问问都不行,他是不是嫌我催的烦。
老子要冷哭了,就跟他说,“再...抱紧我。”
抱到骨骼都要嘎吱作响的程度。
闷油瓶看小花和胖子终于走了,还带走了一批无人机,剩下的也不拍我们,安静停在不远处,当做景观地灯照明用。
他靠近我耳边,“你!”
然后他说不下去了,拦我拦不住,骂我不舍得,就只好愤愤的说个你。
他未必知道原石的交换机制,我决定装傻,“我这是落水感冒了,一颗感冒药的事。小哥,最后出现的是什么东西?你去过那座山吗?”
他看我良久,才摇摇头,“这山早就不在了,它有个名字,叫做昆仑。”
可昆仑不还在那里吗?我有些奇怪,昆仑就在青藏高原之上啊,毗邻塔里木盆地和柴达木盆地,诸峰罗列,冰雪覆盖,为群山之祖,众水发源之地。
我们没少跟昆仑打交道。
他贴着我耳边说,“它还有个名字,叫长生墟,以为登天之路。”
我瞬间想起那本价值十万的破书,都忘记冷这回事了,我以为它是一本志怪传奇,这么看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我想起书中各种匪夷所思的情节,和我当初暗地里的腹诽,心里膈应极了,这书莫不是写给我的?
我真怕一语成谶,压根不想承认。
“师兄师兄?你在哪儿啊?你还活着吗?”
是苏万在喊,凯迪拉克们终于姗姗来迟,我们坐在大石头旁边,缩着抱成一团,灯光漫射,他一时没发现。
“这儿呢。”
我牙齿浑然抖得咯哒咯哒直响,跟个粽子一样。
闷油瓶忍不住捏住我脸颊,看了看又放开了。
然后他手指摩挲我的后脖颈,猛地把我按睡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我是真没想到,连个想法都没有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