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她，生出了些许怜悯
不论如何，真祁是正确的那一方，即便愚蠢至极，但她也是无可争议的正确，正确的事情就不该被质疑。
总得有人在做正确的事情，这并不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愚蠢也可以是闪光点。
很过分就是了。
“你还有多少时间。”
沐浮生跳过了问责的环节，那实在是毫无意义，还不如直接得出结论。
“时间啊，刚开始感觉可能会有几个月来着，现在的话，随时随地吧。”
真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去死也是死而无憾了。
不过在没什么事的情况下突然去死也没意义就是了，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不是坏事。”
死亡不是坏事，以身殉道也不是坏事，飞升成仙是修士们毕生的追求，但也不能强求所有人都走上这条道路。
真祁要稍微特别一点，她有其他的渴求，成为拯救世界的殉道者并不是她的目标，她只是不排斥这个结局而已。
她勾起嘴角，“难不成在师尊的眼里，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我就怕你不是。”
沐浮生微微蹙眉，美人蹙眉，我见犹怜。
“活着的人就没有不怕死的，但是你从前到现在，就没有畏惧过死亡。”
生与死，人之大事，而真祁似乎天生就缺乏对死亡的敬畏，有些人不怕死并不是对死失去了概念，他们只是有胜过对死亡恐惧的执着，而真祁就只是情感的匮乏，她有时候会显露出十分严重的非人感。
“我很怕死的，只不过师尊看不出来而已。”
真祁吐舌头，就像在撒娇。
这是真祁少有的在沐浮生面前不揣着架子，仿佛一个平凡的小女生。
“师尊，有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瞒着我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前行的每一步，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志，如此就足够了。”
真实的真祁，会是一种什么模样，沐浮生陷入了深思。
随后，沐浮生叹了口气，“到头来，还是我多此一举了。”
“你要做什么就做吧。”
沐浮生的话就说到了这里。
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也有很多事情并不存在说出口的机会，此时的不语，必然会成为遗憾，但她们彼此的生命都需要这一份遗憾。
万花门的山，没什么特色，普普通通，连名字都不留下，其中一座无名的普通山头是沐浮生的弟子们居住的道场。
在山峦上有几座简陋的木屋，那便是他们的住所。
今日，无名山的氛围有几分清冷，按理来说，真祁和叶玄兮从南荒归来，会给这里注入几分活力，但是意外发生了不少。
姬羌芜和空沐沐两位受了重伤，在隔壁的隔壁阎不救那里休养，梅新梅飞也有事情要忙，这样一合计，整个无名山空空荡荡，冷清也很正常。
但依旧有不正常的地方，譬如说那一位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的家伙。
她站在那儿，像一缕从水波中跃出的精灵，水蓝色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随时会融进那无边的天空。
整洁的的麻花辫双马尾垂在肩头，发丝间隐约闪烁着几缕阳光，像是被风儿调皮地拨弄着，带着几分俏皮与灵动。
脸庞清秀，眉眼间却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像是藏着什么心事，眼神时而明亮如星，时而黯淡如雾，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
嘴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倔强与无奈，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整个人既像是一幅清新的水彩画，又像是从古老传说中走出的神秘少女，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她的名字是海茉了，身份是真祁的妹妹，至少她是这么自称的，海茉了并没有等到真祁，她等来了叶玄兮。
一刻都不愿与师姐分离的叶玄兮独自回到了山上，来见一见这位海茉了。
叶玄兮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她有许多沉默的理由，也有许多可以同海茉了争吵的理由，但她最后平静地走向了那个被哀愁笼罩的家伙。
“你没有缠着姐姐。”
在叶玄兮面前，海茉了没有露出软弱的一面，她强撑着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正常。
缠着师姐……
叶玄兮回想了一下从南荒回来的这一段路，与其说是她缠着真祁，倒不如说是真祁缠着她不放。
她的师姐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在意自己一百倍。
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说出来伤害海茉了就是了。
“呼，我们需要聊一聊。”
叶玄兮很是冷静，或许因为她的心里有底，一点都不担心面前的家伙让师姐怎么样，被爱着的人的幸福感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她的悠然自得让海茉了看了很烦躁，凭什么自己要如此担忧，而面前这个家伙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蛋一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那是我的姐姐，亲生姐姐。她是蓬莱的孩子，跟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海茉了说出了叶玄兮早就知道的事情，叶玄兮不但知道这个，叶玄兮还知道师姐是被蓬莱放弃了的孩子。
若不是沐浮生将年幼的真祁带回万花门，恐怕真祁会走上更加艰辛的道路，说不定就不会与自己相遇了。
“师姐有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师姐。”
也是我最爱的人。
叶玄兮认真地说道，“而且，她不会跟你相认的。”
她了解真祁的本性，看起来好相处，但有些事情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可是真祁，宁折不屈，不会有任何的软化。
普天之下，唯一的意外就是自己，面前的海茉了也不过是被自己执念困住的可怜虫。
或许是叶玄兮太过直接的怜悯目光惹恼了海茉了，海茉了瞪了叶玄兮一眼。
“不管姐姐承不承认，我们都是姐妹。”
她跟自己有几分类似，都是盲目地相信着错误的答案，难道她就不知道那是错误的吗？
她很清楚，但不愿接受，也就自欺欺人了起来，跟自己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