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霜染（五）
龙和龙裔们精力旺盛，但是薇珞斯确实需要休息的时间，于是整顿一夜之后，他们还在营地里用了一顿以龙类标准而言非常简约的早餐，在第二天的上午时分才再度启程。
天色很不好，看不见阳光，一缕缕轻烟般的寒雾笼罩着森林，枝叶稀疏的枯树在风中摇曳，犹如鬼爪，一开始贝妮雅特还主动找永戎说话，但随着时间推移，队伍逐渐变得默不作声起来。
难以理解的严寒覆盖着大地，已经到了连龙类都开始感觉不适的程度，风暴猎手们不得不激活自身血气，以抵御接踵而来的蚀骨寒冷。
最后，当他们踩过一道缓坡时，永戎站定了脚步，四下扫视。
“我们好像是在兜圈子。”他说。
贝妮雅特随着风暴龙的目光看去，随即点了点头，“那条是我们走过的路。”
他们并没有变化自己的形体，所经过的路段会留下十分醒目的痕迹，地面会如同被碾过一般荒芜如废墟，此时此刻贝妮雅特也看到了视线彼端的巨大通道，那无疑是被他们自己踩出来的。
永戎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全力扩张自己的意识，传奇的感知释放出来，波动扫过茫茫四野，仿佛潮汐，整个森林的地势一瞬间在他脑海里重建。
静了一会，永戎确认说，“我们已经在霜染森林的中心了。”
“你们在找什么？”
薇珞斯说，她长且尖的耳朵微微颤动着，“除了冷，这里好像并无什么异常。”
“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贝妮雅特点头，她也在探索，开启了龙类独有的寻宝天赋，低低的嗅着。
“是躲起来了吧？”
永戎想了想，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是有一个结界存在。”
“需要使用武力么？”
贝妮雅特问，搜寻结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龙息犁过大地，触碰到结界节点的地方，必然会产生强烈的能量反应，这是恶龙式的思想，以绝对的力量，轻而易举的解破。
“没有这样的必要。”
永戎踱步向前，边走边说，“结界节点应该就在森林正中心的那个位置，当然，在这样偌大的一片地域，要找一个小小的点位，在没有什么特殊标识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很难的，除非……”
他话到一半便停下脚步，抬起手爪用力一压，“除非有人知道整个霜染森林的布局。”
毫无征兆的，光线忽然间暗了下来，原本就没有阳光的森林转瞬间黑如冷夜，一株参天巨树缓缓在他们面前升起，洋溢出波涛般的弧光。
名称：寒晶古树。
挑战等级：19。
“严寒不能阻挡你们，躲藏也无济于事。”
它如同冰晶般的树叶缓缓摇曳着，发出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高贵的长生种，请告诉我你的来意。”
“我正是为你而来。”
永戎注视着那树干，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古树散发着缕缕寒雾，沉默了一会，说，“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可怕的力量，我无意挑战你们，不敢让侍从对你们发动攻击。”
“寒晶树心，是很好的宝物。”
永戎环绕着古树踱步，评价说，“不过我不要那树心，我来这里，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呢？”
古树的语调似乎放松了一些。
“我是蓝龙，喜欢温暖干燥的天气，对你没什么兴趣，可我的王后和她的族裔是雪地氏族，原本生活在北陆无人的冰原之中，后来为了生存，不得不向南迁徙，失去了她的故土。”
永戎缓缓的说，“在我的领地上，她很少露出笑容，对于白龙们来说，需要温度更低一些才会觉得舒适。”
“你是想将我迁移么？”古树问道。
“没错。”
永戎点头承认，“既然你能创造一片偌大的森林，那么扭转一片地域的气候，应该也不成问题，呆在这里，你也只会遭人嫌恶。”
“与其他寒系生物为伴，我心里也向往，但是高贵的长生种啊，并非是我拒绝帮助你，而是现在力所不能及。”
古树说，“我奉召神谕，需在此地扎根三百年，如今履约之期已经临近，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些时间，十年之后，我可以前往你口中所说的地点。”
“十年么？”
永戎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北陆的军队没有南下，那么在十年之内，铁王格罗姆就会突破白塔的封锁，攻陷霜染森林邻近的狐狼王国。
届时兽人的悬赏令一经发出，初步成长起来的降临者就会大量涌
入森林，配合兽人的军队，对霜染森林进行开辟探索，寒晶古树完不成它对神灵的承诺，在履约之期抵达之前，必死无疑。
会有降临者来挖走它的树心，或许是永戎记忆里的“守望者”组织，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天选之人。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默立的薇珞斯，薇珞斯也是前世记忆里赫赫有名的人物，以“玛莉莲卡”的名字被降临者们爱称为女武神，而在玛莉莲卡的人物自传里，她自从完成复仇之后，早期就一直过着雇佣兵的生活。
那个时代已经来了，玛莉莲卡、格罗姆、索斯……这些曾经出现的人物，在冥冥之中再一次走上同样的道路，而寒晶古树在这其中并不为人瞩目，也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赠礼”。
“这是他们的棋局啊。”风暴龙低低的叹息。
“什么？”寒晶树不解。
“没什么。”
永戎回过神来，不愿解释太多，“既然已经有了约定，那么就先完成它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有停留的时间。”
说完他就走了，丝毫没有回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离开的路上，贝妮雅特十分奇怪的问。
“在拒绝听从的情况下把它连根拔起，那颗树会枯死的。”
永戎说，“我已经有了此地的地略图，也许我不需要移走它，三年之后，等到卡赞回返，龙息的军队将占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