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泰格拉斯之死（上）
喀亚和他的一万沙壤军推进在原野上。
前方就是灰谷，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在西方群山之间将落未落，将万道的霞光铺洒过来，而灰谷东方的天空完全是另一幅景象，末日般的黑云堆满了天空，雷光在云中生灭。
冷冽的风从东方席卷而来，风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传讯兵旋风般赶来，直报到喀亚面前：“卓耿和泰格拉斯正在对雷鸣洞窟发动猛攻，大王率军坚守，已经血战了整整半日。”
“战场上谁有优势？”不等喀亚开口，奎斯便急声喝问。
“苦战！双方阵型已经完全涣散了，混乱之中分不清孰优孰劣，我们失去了右翼的部队，但防线目前还未被攻破。”
“按计划行事。”
喀亚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们不需要支援本土，灰谷才是我们的目标，全速行军，日落之前我们要将包围圈构建完成。”
后方，绮莉和阿蜜黛拉对视一眼，她们是风暴猎手团的成员，阿卡托什的血裔近卫，心里关切龙主的安危，但她们收到的指示，是服从喀亚的命令执行计划，即使忧虑也不敢违抗王令。
整个军团再次加快了步伐，拉长成锋矢的阵列，飞掠中奎斯贴近到喀亚身边，“真不管雷鸣洞窟战场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阿卡托什还好说，黑龙白龙，恐怕都要咬着我们不放。”
“现在支援，已经来不及，若是雷鸣洞窟守不住，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风暴湾和人马再战。”
喀亚淡淡的说：“但若是阿卡托什守住了，我也不能让龙群的血液白流，要追求更大的战果。”
雅高·黑火手持权杖，站在军阵最前列，奉卓耿之命守卫灰谷的西侧，他的目力很好，隔着很远便看到大地上卷起的尘浪。
大致判断一下距离，已经不过是三里开外，恶龙的军队极速扑近，风中翻滚的战旗在视界里不断放大。
“列队，准备！”
雅高朗声下令，他统领的四个千人队慢慢的展开，方阵变成长阵，拱卫着身后的灰谷。
“什么战术？”
与此同时，奎斯也看到了人马的踪迹，低声询问喀亚。
“到了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战术，歼灭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喀亚下达了简短的命令。
沙壤军团发出此起彼伏的咆哮，将滚滚尘浪甩在身后，狂潮一样涌动着突进。
部署在此地的人马一时之间竟然怔住了，他们没想到这支从旷野腹地长途奔袭而来的部队，毫不迟疑的向他们发动了冲锋，甚至没有经过任何重整，这些家伙不畏生死的冲过来，越过箭雨和法术的阻挡，要把刀锋扎进敌人的心脏。
更让人马没有想到的是，这支看似并不起眼的部队，竟然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随着四头成年龙的咆哮降临，在雅高前方布阵的武士瞬间就被淹没了，雅高向着侧方扑倒，伏在地上，法术的洪流仅仅比他慢了瞬间，他的马身被灼热的雷息席卷，立刻焦糊，剧痛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雅高趴在地上，看到他旁边的施法者双目流血，那是用尽全力构造的屏障被击溃之后，所形成的潮汐反噬，施法者们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来不及做更多事，就看到恶齿豺狼人投掷的飞斧已经到了面前，将他们的胸膛撕裂，血浆喷涌而出。
另一侧，人马武士提着长矛，四处搜寻那些灵敏的风暴猎手，但他们很快就支撑不下去，被斩断了腿脚，四肢一软，趴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四周皆是他死去的同胞，雅高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支部队才是龙息王国的主力，在本土危如累卵的时局下，色彩龙没有让主力增援防守，而是派到这里用于围堵他们的退路，可想而知那些怪物的险恶用心。
“星尘之翼！”
他最后还是用尽全力站起来，抬眼望向高处，大吼：“我的宿命之敌，来啊，我们斗到了这个时候，最后一次，我总要咬下你一块肉来。”
“雅高黑火是么？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策划了当年的灰松林之围，最后卓耿的儿子死了，你却还活着，我没有想到，那次之后卓耿竟然还把你留用在身边。”
喀亚看了他一眼，没有扑近：“你不算是我的对手。”
化作半龙的风暴猎手掠过，接着恶齿团和迅龙骑兵淹没了战场，旷野‘燃烧之蹄’领袖、金帐首席参议雅高·黑火，败亡。
……
卓耿站在金帐的大旗之下，看着风暴龙的身影在远方隐现。
他原本想要一场战士的对决，在万众瞩目之下击杀阿卡托什，可是却一再受到打扰，先是
一条青铜龙闯进对决，大吼着“我将守护这片土地”，对卓耿发动了突袭，两击之后被他拍碎了脊骨，摔进战团，被龙息国的武士拖走消失。
接着原本另据一方的凛冬之王也来了，连带着泰格拉斯一起，双方以二敌二的乱战，最后本就带伤的白夜现出疲态，被卓耿抓住机会，再次贯穿寒冰甲胄，不得不退出战场。
泰格拉斯咆哮着追击，阿卡托什忧虑他的同伴，也抽身而去。
卓耿原本同样想要追击，却忽然遭遇一支从右侧掩杀而来的敌军，不知何时，整个交战地已经沦为死神的屠场，双方的武士开始乱战，再也分不出彼此，纵使身负传奇之力，但卓耿终究还是不能像巨型体一样在战场中行动自如，被阻挡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粗粝的皮肤发青发黑，那是噬魂之矛正在试图侵入他的身体，他慢慢活动着手腕，用血气将暗影之力蒸发，筋骨一阵连绵的脆响。
“大王。”几个亲卫来到他身后。
卓耿微微点头，抓过亲卫手里的弓，对天射出了响箭，箭矢带着刺耳的锐鸣升上天空，代表万蹄之王的命令，召唤他压阵的部队出战，对龙息国发动最后的攻势。
马蹄声烈，卓耿·卡奥亲自率军破阵。
虽然无法和巨龙相比，但对于凡人来说，这个传奇战士的身体简直魁梧如神，带着纷飞的暗影和缭绕的血气，几名试图上前阻挡的战蜥人被他撞得筋断骨折、翻滚死去，在风暴龙远去的战场上，没有谁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有如光的流刃在眼前闪过，卓耿抬矛一抵，可以击碎钢铁的力量，却没有将对方摧毁，袭击者攻势一变，刀锋贴着长矛的握柄横切，而后逆斩。
“人类？”
卓耿的眼神锐利起来，看了袭击者一眼，他劫掠庞萨王国的时候，屠宰人类的武士就像屠宰牲畜，从来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可是现在，居然有一个人类接下了他的攒刺，而且借势凶猛的进逼，要斩他的手臂！
转念之间，卓耿稍稍认真了几分，用护手闪击在呼啸的锋刃之上，血气爆发。
叮的一声，袭击者被迫退开，他显然还是没有对抗传奇的力量，不得不凌空翻转，一而再再而三的卸力，一头长发在翻转中脱离束缚，铺洒出秘银般的光辉。
“女人？”
卓耿注意到对方窈窕如钢刀的体态：“敢和我对阵，说你的名字。”
“黎明意志之锋。”
女武士挥刀横掠，隐藏在战盔之下的眼神坚定，迎接敌人那可怕的目光：“人马的侵略之举，我们绝不容息。”
“色彩龙倒是很得人心。”
卓耿冷冷的笑了一下，他的首席参议雅高黑火曾经提起，说有许多人从各地赶来，支援龙息王国的战争，那些人大多都是冒险者和雇佣兵，也有其他国家的贵族、奴隶主，甚至杀手和海盗，给了龙息王国很大的兵力补充。
他看了一眼远处咆哮的巨龙，霜巨人王追击白夜，反而遭到围攻，卓耿无心在这里纠缠，挥矛下令：“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