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太子非阴损之人
他语气淡淡，却莫名又掷地有声，让人信服。
温氏竟再问不出，双眸惊诧骇然片刻，茫然又无助地看看霍听潮，又看向阮万钧，唇瓣开合：“将军……”
阮万钧眉毛紧拧。
霍听潮的话，完全在意料之外，他也有些震惊。
沉默片刻，他冷声下令：“先去将府医带过来，另拿府上牌子去请这两年为大小姐看诊的太医，
还有京中、京郊，方圆百里内所有曾为小姐下过方子，用过药的医者。
就说大小姐身子不适，请他们前来一看……”
阮万钧起初说话的语气缓慢，人也尚且冷静。
到后面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脸色越来越凝重，语速也越来越快，他转向李冲：“你带上人亲自去，如果有人不来，直接押过来！”
“明白！”
李冲领命后立即退走。
阮万钧又转向温氏，“你莫急，一切有我……等人到了我审问过，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氏连连点头。
她原就身子不好，去岁还病的卧床不起。
过了一个冬天，好像身子更加虚弱。
这不过才站了一小会儿而已，竟有多半时间是靠在下人身上，似乎四肢软的毫无力道一般。
她那脸色，也在漆黑的夜间，昏黄的灯光下更白的病态吓人。
阮万钧示意仆人扶她暂去休息。
温氏担心阮凌雪，央着仆人扶她到阮凌雪那屋中去。
阮万钧知她心思也并未阻拦。
在温氏踏上台阶，与霍听潮错身而过的瞬间，霍听潮衣袖微微一荡，将她拦住，“夫人，可否让我探一探你的脉搏？”
“夫人。”
阮万钧才想起还未介绍，便上前，“这位是永安王殿下，殿下既提了，你便让他探一探脉搏吧，
殿下的医术极好，甚至在太医之上。”
温氏眉心微蹙，只想立即进去看望女儿，根本不想让人探什么脉搏。
可这个人是永安王，她又如何拒绝的了？
她只得将手腕递出去，视线却早已经朝屋内探进去，满面忧虑哀伤，恨不能立即飞到女儿身边去。
霍听潮两指捏上去，只片刻松开微笑：“好了，夫人自便。”
温氏匆匆朝霍听潮行了个礼，便在仆人的扶持下进到了房中，很快便有期期艾艾呼唤“雪儿”，以及浅浅的哭泣声从房中传出。
门前廊下，阮江月一直站在霍听潮的身边。
温氏从出现，到停在廊下让霍听潮诊脉，再到进去房中哭泣她的雪儿，整个过程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过。
阮江月想，温氏可能认不出她了？
还是根本没空看她一眼。
不过这也不重要。
在她命剩三个月，温氏找去沈家，她与温氏说出那“生而不养，禽兽不如”的话时，她已经斩断了所有对于母亲的念想。
如今亦能平静以待。
只是那房中传出的一声声“雪儿”，一声声心疼不已的哭泣，实在是扰人。
阮江月觉得，好像有一缕风在自己心里轻吹着。
不冷，不热，不急，不燥。
想要忽略不计，可好似又难以忽视，总归是一种莫名的空荡荡。
手腕被人握住了。
那人宽厚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热。
阮江月抬眸，就对上霍听潮的双眼。
那深邃的眼中没有安抚、怜惜，如今只有温和。
无声地告诉她，他们在一起。
阮江月眼睫一晃，心中莫名的空荡荡一扫而空，轻轻把他的手回握。
霍听潮说：“我们去写方子。”
阮江月点点头。
她没有将霍听潮带去那个所谓“她的院子”，那院子她毫无归属感，甚至是半点不熟悉。
而是将霍听潮带去了中庭附近的三角亭内，让人送下文墨，又遣退下人，自己拿了墨条研墨。
“你说她油尽灯枯之兆，那你的医术，能治的了几分呢？”
“不好说。”
霍听潮蘸墨落笔，“身子的病好用药，心中的郁结却要自己疏散，否则再多的药石也是治标不治本，难见大的效果。”
“哦……”阮江月轻轻的一声，眉毛拧了拧，“她这样的情况，定是背后有人专门针对她。”
否则太医怎么敢给太子妃下凉药？
而且霍听潮还说，阮凌雪常年处在湿寒之处，就她所知，阮凌雪这几年都在东宫，很少去别处。
也就是说，东宫也有问题。
可是当初阮凌雪入东宫是因为和太子情投意合，太子这几年待阮凌雪也是极好，可谓神仙眷侣。
他怎么会让东宫有问题，害及阮凌雪的身体？
是太子虚情假意，将她娶了又不好好对她？
“不是太子。”
霍听潮忽然出声，引得阮江月朝他看去，诧异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霍听潮笑道：“事情一目望到底，我又怎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太子不是阴损之人，太子妃之事，一定另有其人。”
“……好吧。”
阮江月默默片刻，说道：“那么能把手伸到东宫，能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迫害他深爱的太子妃，
还能控制太医的人，好像就是殷家了。殷家他们一直想让殷家女做太子妃。可太子不喜欢殷家女，
并且只对阮凌雪情根深种。
封了阮凌雪做太子正妃之后，更是不再纳别的女子。
殷家这几年做了不少小动作想把女儿塞进去，都被太子或软或硬的拒绝了。
一直到去年，才被钻了空子，封了侧妃，那殷侧妃还生下了男丁。”
阮江月顿了顿，蹙眉缓缓道：“如果是殷家做的，那皇后在这中间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阮凌雪入东宫可是她钦点的，为那婚事她将我逼到京城替嫁。
她又知不知道殷家做这些事情？
她若知道，明白殷家的野心，当初又为何顺太子的心意让阮凌雪入东宫？
她若不知道……殷家可是操控了太医，阮凌雪又是皇后的儿媳，她当真能不知道吗？”
霍听潮也是一顿，“或许，她和太子母子情深，见太子喜欢阮大小姐，就成全了他们吧，
至于太子妃去到东宫，以及损伤身体的事情，
是不是殷家暗中下令，皇后到底有无插手，这个问过经手太子妃病情的太医和大夫，应该会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