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陈淼：好庸俗的女人
荣国公府，正房内。
陈淼径直走了进来，目光所及，屋内人头攒动，莺莺燕燕的，好生的热闹。
元春柳叶细眉下，那双莹润的星眸看向一身华贵的陈淼，眸中闪烁着星光，忙近前道：“殿下。”
说起来，元春自赐婚始便甚少见到陈淼，心里还是怪想念的。
陈淼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打量着元春的装扮，一身雍容华丽，透着一股别样的风采，让人眼前一亮。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贾母浑浊的目光闪动，在丫鬟的搀扶下近前，客气询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陈淼不以为意道：“闲着无事，过来看看。”
“............”
这话说得，都不知道让人怎么接了。
一侧的黛玉朝着身侧的宝钗努了努嘴，似是在说，瞧瞧，你家这位殿下可是随性的很，想一出是一出。
宝钗察觉到黛玉的眸光，但却颇显无奈，自家殿下的性子她能不清楚，凡事只按喜好来，什么规矩之类的都形同摆设。
正如殿下所言，他的规矩就是规矩。
“九哥哥。”
这时，活泼的湘云雀跃的小跑而来，那雪腻的脸蛋儿上笑意烂漫，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闪闪发亮，透着少女的青春活泼。
陈淼抬手摸了摸湘云的小脑袋，旋即从怀中掏出了绣有祥云的荷囊，从里面掏了一把黄灿灿的金瓜子，递上前道：“云妹妹，拿去玩吧！”
“谢谢九哥哥。”湘云伸手接过，脸蛋儿上浮着两抹浅浅的梨涡，唇角翘成月牙，一脸的娇俏可爱。
陈淼瞧着心情也畅快不少，抬手摸了摸湘云的小脑袋。
别觉得世俗，这金瓜子就是所谓的金裸子，其上一般都铸有吉祥的字样，不在市面流通，原就是大家族里给小孩子的压岁钱，或者作为礼物送给小孩子玩的，表达的是对于小辈的喜爱。
一颗金瓜子大约七钱，后宫受宠的嫔妃大多用来打赏，此番陈淼特意备了些，就是给这些妹妹们拿去玩的。
礼物这种东西，金瓜子最是实惠。
贾母看着陈淼与湘云的亲昵，心下也颇为复杂，她倒是听说了陈淼认湘云做义妹的事情，暗赞湘云的造化。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湘云性情活泼，讨人喜欢不足为奇。
正此时，一道妖艳的身影凑了过来，娇声道：“哎呦，这就是姑爷吧，这般气派的人物，一瞧就是人中龙凤，真是长眼了。”
一股浓厚的脂粉味迎面而来，不由的让陈淼蹙了蹙眉，凝眸看着眼前之人，只见其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襦裙，盘起妇人发髻上斜插着珠花，粉脂油光。
好庸俗的女人啊！
随着她的介入，顿时便让屋内一片寂静，那贾母的面色沉了沉，但顾忌着陈淼在场，也不好出声喝止这没规矩的蠢妇。
这时候，贾母无比怀念凤姐儿，若是她在，上前一阵插科打诨就岔开过去了。
总不能让她这个老婆子上去赔笑吧！
宝钗、黛玉、迎春、惜春、宝玉、湘云几人的眸光都落在一侧的探春身上，眉眼间带着几许担忧之色。
探春贝齿轻咬着下唇，雪腻的玉颜现着一抹惨白，心中只觉酸涩不已。
眼下是什么场合，这时候凑上前作甚，不是让殿下看笑话，砸了大姐姐的场子。
只希望能收敛着些，千万不要闹出幺蛾子来。
元春那丰润的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压下心中的那一股不适，轻声介绍道：“殿下，这位是赵姨娘。”
陈淼闻言了然，怪道一股子庸俗味，原来是那个“人憎鬼厌”的赵姨娘，一个妾室凑上来，也太不规矩了。
至于说陈淼，他们之间能有可比性？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陈淼神情中透着一股疏离。
赵姨娘瞧不出眼色，挺着个笑脸，抬头朝着一侧的角落里招呼道：“环哥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姐夫。”
话音落下，便见角落里的小孩瑟缩了一下，吊着个膀子，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有些畏缩的不敢上前。
赵姨娘见状，心里顿时就来了火气，抬步走了过去，啐骂道：“这个不争气的蛆心孽障，没造化的种子，还不过来。”
上次陈淼见贾家众人的时候，她们可不在，这回撞见了，怎么可能不来露露脸，瞧着殿下这大气的模样，还能少的了金瓜子。
陈淼蹙了蹙眉，心中便有些不喜。
按理来说，妾室一流本来就不能登堂入室，这赵姨娘坏了规矩不说，如今更是当着一众人啐骂，言语粗俗，已经不能用蠢来形容。
难怪“人憎鬼厌”，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陈淼也奇怪，这赵姨娘是有些姿色不错，但是凭贾政的身份，想要找那些年轻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人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素来古板、迂腐的贾政怎么就独独喜欢这粗俗不堪的赵姨娘？
真爱？青梅竹马？
仔细想想，贾政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公子，如若不然，也不会一听“花气袭人知骤暖”，便明白这是不正经的诗词，可见贾政也不是个正经的人。
假正经，这话可不假。
如今的贾政成了一个迂腐、古板的人，想来也是因为环境，不得不将那些风花雪月压在心里。
物极必反，而赵姨娘的这种粗俗，不会讲什么繁文缛节，在房事上肯定是花样百处，让素来持身守正，房事上都规规矩矩的贾政享受到了另类的快乐，又不会影响他的名声，所以才对赵姨娘情有独钟？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假正经”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时，那赵姨娘已经拎着贾环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说道：“殿下，这是大丫头的弟弟环哥儿。”
“环哥儿，还不给你姐夫问好。”赵姨娘见贾环愣头愣脑的，扬手就拍了下贾环的脑袋。
“姐夫好。”
贾环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行了一礼，但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淼手上的荷囊，贼眉鼠眼的，其意不言而明。
此时的贾母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眼神中的嫌弃和愤怒都快掩饰不住了，要不是丢的始终是贾家的面子，她早就甩脸色了。
一旁，探春瞧见贾环那上不得高台盘的模样，气的浑身发抖，英挺的修眉下，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沁着一层水雾。
什么“姐夫”、“弟弟”的，宝玉这个亲弟弟都没有这个待遇，环哥儿一个庶出的，怎么能随意称呼。
不光如此，那“大丫头”的称呼，赵姨娘是怎么敢喊出口的。
她明白，不能再坐以待毙，要是任由赵姨娘折腾，谁知道还要闹出什么笑话来，那时就不是简单的训斥了。
念及此处，探春不顾姊妹们的提醒，踏步上前，朗声道：“殿下，姨娘没什么见识，请殿下见谅。”
赵姨娘听见探春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着探春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有你这样说自己娘的，你恨不得是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是吧！”
探春闻言，芳心剧颤，整个人如遭雷殛，垂着的螓首下，那张英媚的脸蛋儿一片苍白，樱颗般的贝齿紧咬着粉唇，竭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倒是想自己是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但.....
“行了，闹什么闹，嫌本王看得笑话少了。”陈淼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呵斥。
随着陈淼的喝声，屋内顿时一片寂静，那赵姨娘面色难看，可也知道眼前的端王殿下发火了，不敢再多嘴。
陈淼抬眸看了一眼赵姨娘，心中极为的嫌弃，就这分不清场合的东西，也怪道她敢在宝玉魇魔的时候咒宝玉死，愚不可及。
跟这赵姨娘离得近一点，陈淼都怕被传染，那贾政与赵姨娘腻在一起，也难怪没脑子。
瞥了一眼不知何时跪在地上、娇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栗的探春，陈淼心下带着几许同情。
实话实说，要是陈淼有这么一个亲娘，他都忍受不了。
别说什么亲生不亲生、忘恩负义什么的道德话，你们要是高尚，那就祝你们的亲娘都是赵姨娘这种“人憎鬼厌”的蠢妇。
再者说了，刚刚那贾母喷涌而出的怒火几近实质，探春这个亲生的女儿要是不站出来，都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