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 虐文主角变成咸鱼后!-第157章 权臣摆烂第二十一天......<br /> <b>Warning</b>: Undefined variable $pagename in <b>/www/wwwroot/www.yannuozw.com/read.php</b> on line <b>67</b><br /> ,千非,言诺中文
千非 作品

第157章 权臣摆烂第二十一天......

张行就被萧烛突如其来泄露的杀意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萧烛却很快收回了乍泄的那缕情绪,将手搭在座椅扶手上,轻点两下,面无表情道:“手滑。”

张行手脚发软惊魂未定地看他一眼:“……”

这话说出来王爷自己信吗?

可身为下属,保持适当的愚蠢也是必要的能力,张行只得“是,是”应和两声,唤来下仆将地面打扫干净。

萧烛的衣袖也沾了茶水,他不喜人处理,想必要回房自己处理。

萧烛从座椅上起身,略顿了顿,道:“这件事差人去查,能查的都查出来。 ”

张行:“是,是。”

“另外,封锁风声,必要之时,将人……”

张行:“明白,明白!”

萧烛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又吩咐他将从前老岭南王在京时,谢清碎和小皇帝的事仔细查探一番。

张行根本来不及思考主子这样吩咐的深意,只是机械应下:“属下这就去做!”

……

萧烛离开后,张行吐出一口气,转头一瞧,才发现萧烛刚刚坐过的主位,实木的扶手竟然裂开了,很显然是刚刚遭受了一些非人的摧残。

张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套桌椅可是他差人刚打的!

用的都是上好的黄梨木,料子都是他亲自看过点头才差木匠动工的。

岭南王府不差这点钱财,可毕竟是自己费了些心思刚做好的东西,难免还是心疼的。

张行欲哭无泪。

“……”

喜张行独自一人在那琢磨了好半晌,实在是有点理解不了他家王爷方才的反应。

连话都多了几分。

寻常人若是多说两句话是件很正常的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对萧烛这样平时冷漠过了头的人而言,绝不是什么常见的反应。

张行只在事情严峻到撼动他们的根基,或是有属下闯下无法弥补的纰漏时,见过他类似的模样。

拢共也不过寥寥数次。

可他刚刚说的不就是一件很寻常的情报吗?

——除了稍稍带着一点八卦的意味。

而且他还从这桩不甚起眼的情报中找出了可以下手推动大业的角度,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话。

那就不是他这边的问题。

张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忽得灵光一闪:

皇帝……太监……侍郎……

等等,难不成是他家王爷厌恶男风之事,觉得这些事污了耳朵?

从前在岭南的时候,男风不像盛京这样盛行,遇见的少,张行还真没发现他家王爷这么厌恶这个。

这可就有些微妙了。

根据张行推测,他们如今的重要拉拢对象谢侍郎,大概率就是好男风的。

虽然没有笃定的证据,但光看小皇帝这找了个和他相似的人留在身边的古怪举动,还有谢清碎身边围绕着的那一圈圈蜜蜂似殷勤的大臣们,也能有个八九不离十。

来京后他重点负责的就是情报方面,可没少在情报里窥见那些暗流涌动的少年芳心。

譬如那位户部侍郎的小儿子,原本好好无忧无虑的一个小纨绔,如今无论得了什么新鲜玩意都要往谢侍郎府上送一送,听说户部侍郎因为家中美酒总是“失窃”,罚了他好几回,还是不长记性。

又譬如今年的新科状元,原本还因为京中将他和谢清碎比较的流言有些别苗头的意思,但好似没有多久,就见他转了性子,言语间对谢清碎极为推崇。

又譬如那位清正的翰林学士祝林,虽然两人面上来往不多,比起那些年轻气盛总是争着想在谢清碎面前表现的人好似很淡,但凭借着敏锐的嗅觉,张行还是从蛛丝马迹之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别的不说,光说他们来京前短短半月,谢清碎原本弄权的名声急剧好转,大抵就和那位翰林学士脱不了干系。

——这两人昔日还是同榜进士呢!这又是一层不一般的关系了。

……说远了。

总之,张行对这件事有个七八成把握。

张行本人对男风并无兴趣,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这位侍郎一面,却也印象深刻。

对方身上而且身上那股似冷淡又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他一直到现在还记着,谢清碎为人又有真才实学,确实有使人迷恋的缘由。

谢清碎无疑是他们如今在盛京中要拉拢的头一号对象,这桩事王爷没有交给他来办,而是自己亲自经手,除了时不时吩咐他去寻些礼物,别的细节他都不知道。

张行不知道他们家王爷具体使了什么法子,只看效果是很不错的,至少这阵子吏部对他们的人大开绿灯。

但愿不要因为这事儿和谢侍郎闹了嫌隙才好。

张行很是忧心忡忡地想。

原本他是不担心这些的,他们家王爷不是那种会因为个人喜好影响大事的浅薄之人。

就譬如说,他们家王爷和老岭南王之间与其说父子,不如说是敌人,至少张行很清楚他对老岭南王绝无一丝父子之情。但萧烛从孩童之时就能收敛心绪和老岭南王周旋,稳住自己世子的位置,绝不是什么会意气用事的人。

感情和失控,这两样东西好像在他身上永远不存在。

可方才萧烛的反应实在异常。

王爷离开的时候张行偷偷抬头看了眼背影,总觉得主子身上幽幽地冒着几缕黑气。

-

老岭南王在盛京时的事并非隐秘,皇权交锋,七八年间朝堂中的臣子都换了接近半数,这样的动静遮掩是遮掩不住的。

包括谢清碎出仕、先当了帝师又一路辅佐小皇帝上位的经历,也不算什么秘密。

甚至民间有好些话本,都是根据这些改编而来。

这些情报原本都调查过一遍的,萧烛也早都知晓,只是平日里要过目的事情太多,尤其身居高位者,不可能将所有细节都一一掰开追究,那样的话,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扛不住。

张行仍旧不大理解,但还是尽心尽力地将主子要的情报收集了完整。

虽然很多事不是隐秘,但要一一捋清楚也颇要耗费一番力气,张行前后忙碌了七八日,才总算将这些事捋清楚,同时还不能落下手头本来在做的工作。

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

萧烛看了他呈上来的情报,倒是没再显露出异相。

只平静地让他行事一如往常即可。

此外,张行内心忍不住嘀咕:

不细查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这些天每日面对这这些情报,他才意识到在和老岭南王争斗那些年,谢清碎究竟为小皇帝付出了到了什么程度。

用鞠躬尽瘁这个词来形容似乎都有些轻易。

祝行印象深刻的是,老岭南王被逼离京前曾有一次狗急跳墙,派出杀手,谢清碎为小皇帝挡了一刀,伤在要害,又因为老岭南王故意阻拦太医医治,人数度徘徊在生死之间。

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从那之后,原本就不甚好的身体变得更加破落。

根据太医院案卷的记录,怕是活不了多少年。

哪怕张行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敬业,但易地而处,他并不确定自己会为主子做到这种地步。

张行算是萧烛最早一批的心腹,他对萧烛的忠心自认毋庸置疑,来京后,他最大的志向就是看到萧烛大业谋成,他也跟着鸡犬飞升。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要活着,人的命只有一条。

可就是这样的情谊,却在小皇帝地位稳固后不过数月,便支撑不住了。

谢清碎出身寒门,一生清苦,辅佐小皇帝和老岭南王争斗时,小皇帝自身处境都很艰难,谢清碎就更没什么奢侈的日子过了。

老岭南王事败离京后,小皇帝地位牢固,他才被大肆封赏,一跃成了皇帝跟前风头无两的宠臣。

可因此落了个弄权的名头不说,也拢共不过享受了数月风光,就有被鸟尽弓藏的迹象。

如今局面,不知是该说帝王心冷,还是该说世事本就难料。

张行每每思及此,后背便会泛起莫名凉意,心中止不住有些发紧。

小皇帝为人愚钝懦弱,尚且能够如此狠心,冷酷仿佛是被刻进了皇室血脉中。

……其他原本就更杀戮果决的人呢?

-

谢清碎这场病假一口气休了七八日,任凭朝中如何差人来问,都坚定地蹲在家里。

硬生生把这阵子朝中动荡给摸鱼混了过去。

言官死谏一事最终以皇帝叱责左相治家不严,打了左相幼子二十板子,罚了左相半年俸禄结局。

这个处罚若放在事情刚闹起来时,倒还差强人意,事至如今,搭上一条言官的命,不过才换了这么个轻飘飘的处罚,未免使人唏嘘。

谢清碎下过朝,到吏部处理前些日子积压下的公务。

有些要紧的事,要和吏部尚书一同商议后才能决定。

处理的差不多后,吏部尚书摸了摸自己山羊胡,跟谢清碎拉拉杂杂地说了些家中小孙女近日太爱吃糖把牙吃坏了的闲话,忽得话锋一转,提起前些日子的事:“你可知前几日朝中言官之事。”

谢清碎并不遮掩:“是有听说,但下官前些日子身体不适,精力疲乏,未曾仔细了解。”

吏部尚书不知信没信他的话,顺着道:“是,你身子差,我那里还有根野山参,乃是早些年先帝在时赏赐下来的,是西域进贡来的珍品,我老头子这么些年也用不上,还不如给你拿去用了,等明日差人送去你府上。”

谢清碎也不与他解释说自己其实也不大用得上,他的身体不是用珍品药材吊一吊就能解决的。

推辞不过后道谢应下,道他府中也有些名家的珍本古籍,可以当做回礼。

吏部尚书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侧眼看了谢清碎一会儿:“你啊,就是分的太清楚。”

谢清碎垂眼,当做没听懂。

又说了会儿话,吏部尚书一贯笑眯眯的神色敛去:“近些日子天气无常,我老了,快到致仕的年岁,倒是没什么所谓,天气不好,大不了辞官少出些门,余生含饴弄孙也是乐事。”

谢清碎:“正是。”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如今盛京形势动荡,小皇帝与岭南王之间的针锋相对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仿佛旧事重演,再不敏锐的人也知道风雨欲来。

不少官员都人心惶惶,担忧自己的命运。

吏部尚书为人圆滑,擅长明哲保身,从先帝在时开始就不站队,一家清臣,还有先帝封赏护身。

无论最终哪方胜出,都清算不到他头上。

就像他所说,大不了就地辞官,总有安稳日子可过。

可谢清碎就不一样了。

在吏部尚书眼中,他的处境实在堪忧。

于小皇帝而言,芥蒂已生。

若是小皇帝地位稳固,谢清碎最好的下场也不过往后当个没什么实权的臣子,差了的话……前朝旧事数不胜数,能死的体面点都是“恩赐”。

于岭南王而言,谢清碎的位置同样微妙。

即便如今谢清碎和岭南王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虽然他这个吏部尚书看起来不太管事,但该清楚的事都一清二楚——但那只是暂时的。

若是岭南王最终办成了他父亲没能办成的事,真的夺得帝位,谢清碎作为前朝皇帝曾经的宠臣,身份也很尴尬。

左右都是水深火热,乍一看竟两相为难了。

总之,无论最后是小皇帝胜出还是岭南王,对谢清碎而言都难称得上好消息。

吏部尚书道:“你玲珑心窍,有些事不用我说明白,你心中一清二楚。”

他不信谢清碎不清楚如今的处境。

吏部尚书又靠近些,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叹气:“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只是谢郎,你年纪这么小,凡事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吏部尚书并未像平日用官职称呼他,而是口称谢郎,这是个叫家中小辈的称呼,平白显露几分亲近与苦重。

谢清碎怔了怔,客套的话难得堵在口中,一时没有接话。

吏部侍郎浑浊的眼中闪过什么,缓缓道:“你若是身体不好,彻底修养一阵子也无不可,等到过两年身子养好了,天气也好了,再做事也是一样。”

谢清碎:“……是。”

吏部尚书也不打算让他这时就说出个所以然,他知道谢清碎看起来宽和,实际几乎从不与人深交。

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淡过头了。

年轻人,这样事事不在乎,多少少了几分生气。

吏部尚书说罢,自顾自挥手赶人,“好了,好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快些回去吧。刚养好的身子,可别又被夜风吹倒了,春露未尽呢。”

谢清碎:“下……我知晓。”

他顿了顿,轻声道:“多谢。”

吏部尚书目送他走出门房,看着谢清碎的家仆给他披上披风,才收回视线,垂眸捏着胡须,有些出神。

其实他有些别的话没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走到这局面,谢清碎好像……是有些故意的。

眼下的局面虽然两难,但原本可以不至于此。

若是在小皇帝生出忌惮之意时,圆滑一些,未尝不能施展手段笼络住帝心。

说句大不敬的话,和先皇相比,小皇帝心性确实弱上许多,单看他如今被左相控制到这种程度便可见一二。

朝中原本中立的臣子,渐渐对皇帝失望,倒向岭南王一方,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但凡有些抱负的臣子,都不会想要一个这样软弱的天子。

若是谢清碎想要挽回,和小皇帝原本不至于嫌隙至此。

若是他足够谨慎,也不该如此轻易地和岭南王混在一处,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本该知晓这样做的危险。

只是事情仍旧走到了这一步。

简直像是……像是……谢清碎故意放任一般。

吏部尚书不知不觉想起另一个人。

他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事,三朝为官,最早在大理寺任职,见过的亡命之徒不在少数。

临死前的人,大部分状若癫狂,狂言乱语。

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人,反倒看上去会比平时更平静。

他第一次跟着上官处理大案,就见过那样一个人。

那是个贪腐的案子。

其中最大的那个贪官原本是个清苦的书生,年少时颇有才学,中举却被人顶替,几经波折,一直到三十来岁才觅得了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小官职,却又因行事清廉被上官排挤欺辱,妻儿被同僚报复曝尸荒野,吃了不少苦头,听闻最穷困时连狗窝都住过。

不知道这中间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等到吏部尚书亲眼在牢狱中见到他时,已经是声名赫赫的大贪官。

与他一同被清算的人无一不涕泗横流,向审问的人不住磕头哀求,只求少判些。

只有那官员神色从容,满身血污也不见丝毫慌张,看上去甚至有几分仪态翩翩,跟传闻中张狂敛财的那个大贪官判若两人。

提审他时,那官员道:“无甚可辩解,我从贪下第一笔钱时,便想过今日。”

他那时听到上官厉声诘问:“那你为何还要贪?”

说来也奇怪,其余贪官贪了银子,大多用于自己享乐,这官员贪了大笔银两,生活却仍没多大改善。

大理寺去他府中抄家时,发现光鲜亮丽的宅院中,家具用品无一不简陋,只有地库中存着大量银钱与珍宝,令人匪夷所思。

吏部尚书已经忘了那人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只记得行刑时,他负责上去给犯人递最后一杯酒。

酒碗落地,那官员似乎有些怔然,侧头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是要飞起来:“……其实我日日夜夜,早就盼着这一日。”

看到一颗滚到他脚旁的脑袋,他翻起来一看,那面庞安宁平静,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笑。

像是从什么中解脱了一般。

吏部尚书当即出了一身白毛汗,回家后生了场大病,数日于夜中惊厥。

不知为何,那样从容平静的面容,却令他觉得远比那些状若恶鬼的犯人更为触目惊心。

这件事成了困扰他数年的谜团,他后来有一日终于想到:

或许早在妻离子散时,那个官员就已经疯了。

此后的无数年,他只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走向结局。那个定好的结局。

他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成了一旁的旁观者,冷眼旁观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己。

平静,不过是种清醒的疯狂。

谢清碎到家时已是很晚,婢女见他眉间倦色,十分心疼:“大人身体刚好,别再累病了。”

谢清碎:“无妨,也就忙这两日。”

若不是翘班太久,谢清碎也不愿意忙到这个点。

前阵子确实摸鱼得太严重。

厨房热着饭菜,简单用了膳食,又喝了驱寒的姜汤,洗漱过后,回到卧房中已经将近子时,这段时间能摆烂就摆烂,谢清碎已经有阵子没有这个点休息了,竟然有些不适应。

他在床边坐下,揉了揉颈侧。

伏案看了一天的公务,当时还不觉得,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脖子僵硬不已,一侧脉搏突突跳动。

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按着,忽然一双比他宽大些的手掌挨上颈侧。

已经连猜都不用猜了,谢清碎将手松开,任凭那双大手在他颈上按揉。

有些酸麻胀痛,但随后就是舒爽。

谢清碎微微哼了两声,捏在他颈侧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动作。

前阵子谢清碎在家中躲懒很清净,但萧烛可没有这个闲暇,朝中闹得越厉害越对他有利,不过即便如此,岭南王还是来了两三日,给谢清碎暖手暖脚。

他这回的病好的那么利落,少不了岭南王这么殷勤的功劳。

令谢清碎感慨,有些人能成功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敬业程度,如今他是拍马难及了。

也就是这个世界有所谓武功内力这种东西,萧烛才能没半夜猝死。

还有精力半夜硌他的腿——

“——嘶!”

“疼?”萧烛按在他后颈骨节的位置,指节停住低声询问。

谢清碎:“还好……嘶——等下,这里轻些。”

萧烛帮他按了一会儿脖颈和肩膀,视线时不时在上面停留片刻,黑眸渐深,渐渐往下移。

一开始谢清碎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肩上衣襟滑落,事情就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谢清碎原本半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前几天萧烛虽然也有到他这来,但因为谢清碎刚病过,倒没有发生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确实大好了,还是喝的药有些补的太过,此时被稍一撩拨,谢清碎脸颊就有些泛热。

萧烛的指节从他肩侧划过,落至心口,停在半敞的衣襟前,似乎是想拨开一探究竟。

谢清碎抬手碰到男人的指尖,并不是个推开的姿势。

……

真正歇下时已是接近丑时。

这么晚再避开人洗漱有些不便,再说谢清碎也不想再动弹了,萧烛用温热的毛巾将他全身擦了一遍,勉强也算清爽。

收拾完好,萧烛拢住他的肩膀,指节压在他肩侧,一下下在他从敞开的衣领间露出的清瘦骨节处划过。

偶尔往下些,便猝然有些异样的酸麻。

谢清碎身上热气未褪,觉得那么大个块头热烘烘的靠的太近,存在感实在过重。

而且岭南王今日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简直像条狗一样,追着衣领往下的位置啃了许久,沉浸时还不明显,现在才显出又胀又痛,若是被碰到,更是麻痒难忍。

谢清碎略嫌弃地将人推了推。

没推动。

反倒被拢得更紧了。

“……”

谢清碎嗓音有些哑,侧头看他:“干什么?”

萧烛垂眸看他,黑眸在灯光下显得更深,像是窥不见底的湖水。

谢清碎隐约记得老岭南王的眼睛并没有如此漆黑,而是类似胡人的浅棕色,看上去凶相更甚,萧烛虽然也眉目锋利深邃、挺鼻薄唇,一副薄情相,但比起老岭南王那种凶戾过重要多一分俊美。

也不知这些特点是不是随了他的生母,听闻岭南王妃是个出身江南豪绅家的美人,江南的水养人,将美人也养的秀口琼鼻、如同水一般娉娉婷婷。

萧烛这算是在原本基因就很优良的情况下,还捡了两边的优点长。

真是什么便宜都给他占了。

若是这人平日不总摆着他那副漠然冷肃的表情,想必只凭借这副皮囊,便能轻易蛊惑旁人。

谢清碎不知为何走了点神。

只能说人大抵都是视觉动物?他也不能免俗。

萧烛看了他一会儿,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指节顺着他的衣领挑开一个弧度。

谢清碎:“……”

这是在打什么名堂?

他猜不出来,也懒得猜,便也懒得,他要看看这人能搞出个什么究竟来。

柔软的衣领被拨开,烛火快燃尽了,光影很暗,但里衣下斑驳的风景仍旧看得分明。

齿痕分布得异样密集,可见被啃噬时唇落下之人的贪婪。

而在斑斑痕迹之间,还落着道细长的伤痕,似乎年岁不长,伤痕是淡淡粉色,也不算如何狰狞,只是平淡的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恰好,那些密集的齿痕恰巧避开了这道伤痕。

萧烛指尖抚在伤痕边缘,眸低垂着,看不清神色,只听得见声音沙哑中含着沉郁:“这是去岁年前刺杀时留的伤?”

谢清碎怔了怔:“……?”

谢清碎跟着他的视线垂眼看了两眼那个伤口,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去年过年前数日,小皇帝遭遇了一场刺杀,谢清碎为他挡下一刀。

那时他们和老岭南王的争斗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刻,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别提老岭南王这种本就狠毒的对手,即使谢清碎早有防备,也百密一疏。

伤口虽然不大,但距离心脏只有半寸之隔。

谢清碎身体本就孱弱,这一刀更是雪上加霜,太医院令在谢府待了一个多月,用了无数珍宝药材给他吊命。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没能参加去年的宫宴。

谢清碎昏迷前下令封锁消息,于是外界不知这番隐秘,只以为他病重在府中修养。

许多人都以为他撑不过那个年间,但谢清碎终究还是醒了。

醒在春日前最冷的寒冬。

那日正下了一场大雪。

他惨薄的像一张纸片,婢女小声抽泣说大人的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白,谢清碎淡淡笑她慌得说胡话,雪是这世间最洁白的存在,生来不染人间污浊,人生的再白,也不会有雪一般的颜色。

于是老岭南王败落离京,这场斗争以他们的胜利结束。

可即便九死一生终于得到这结果,谢清碎也并无多么高兴。

他做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后来系统告诉他任务还有后续,要走什么感情线,他就更觉得没意思了。

不知不觉,竟忘了。

其实也不过几年间的事,现在想起来,竟然已经觉得有些遥远。

像是隔了层薄薄的漠,恍惚好似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

谢清碎回过神:“是。”

他眸中有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淡淡道:“问这个干什么?要给你父王讨个公道?”

于情于理,萧烛是老岭南王的嫡子。

萧烛皱皱眉:“不,他死在我手里。”

谢清碎:“……”

虽然他也听说过老岭南王是死在自己嫡子手中的这个传闻,但萧烛倒也不必这么诚实。

他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个隐秘。

谢清碎:“总不能是要说萧……”

一个“盛”字没吐出来,萧烛像是知道他要说出的那个名字会令人不快,猝不及防凑近堵住他的唇瓣。

“……”

这个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放开时,谢清碎不再言语。

只眸光有些浮动。

他有些不懂了,萧烛究竟想干什么?

近来这人的行为似乎越来越让他感到怪异。

萧烛只垂眸静静打量。

颜色浅淡的伤痕,似乎和谢清碎本人有些像,但他却觉得刺眼。

他从前便发现谢清碎身上有些伤痕,心口上这一道看起来尤其凶险。

只是未曾敢问过。

他余光扫过谢清碎颈间的大片红痕,这些是他早些帮人揉脖颈时留下的印子,还没有散干净。

谢清碎皮肤白且薄,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痕迹。

每次给他按揉,萧烛已经很控制力气。

可就是这样对他来说跟给小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的力道,只是不过三两下,谢清碎颈间被他揉捏过的地方就会泛起成片薄红,落在瓷白的底色上,像开得旖丽的桃花。

除了容易留下痕迹,谢清碎还很不耐受。

按得重了便要抱怨两声,哪怕只是有点酸胀,也会忍不住从喉间逸出闷哼,敏.感得不成样子。

那种时候就更失控了。

有时候萧烛冷不丁咬他一下指尖,谢清碎便会像受惊般指节蜷缩,死死缠紧,涣散瞥向他的眸光带着水色。

像是哭了。

萧烛没有明说过,但他总觉得谢清碎是怕疼的。

很克制的弄一弄,都耐不住地想跑开,谢清碎嫌弃他总是缠住手脚,占有欲太过,可却不曾想过,若他不牢牢按住,谢清碎早就不自觉将他踹开跑掉无数次了。

连这样都不能称作苦的难耐都受不住,更何况剜心之痛?

萧烛低低问:“疼吗?”

谢清碎:“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男人低头靠近,黑发滑过他颈间。

烛火燃尽,忽闪一瞬后彻底熄灭。

卧房内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萧烛吻住了那道伤痕。

男人唇只是温热,但不知是不是视觉被剥夺之后,触觉会变得更敏锐。

却觉得落在心口一瞬炽热滚烫。

谢清碎在黑暗中忽地打了个冷颤。

好似死去的知觉复苏,密密的麻痒与刺痛从伤疤中翻滚出来,犹如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