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 170 章 这是他永生永世的栖息地。
余鹤想要策划一场完美的订婚仪式。
为此他进行了详尽的调查,研究到底什么样的仪式才足够浪漫。
接到余鹤电话时,余清砚表示疑惑:“你们结婚快三年了吧,还订什么婚?”
余鹤说:“我想补给傅云峥一个订婚仪式,你知道的,傅老板虽然表面冷漠,但内心很浪漫的,他跟我求婚那天是他生日,辽阔的敕勒川碧野如海,夕阳余晖映照漫天彩霞......”
余清砚一阵无语,第N+1次听余鹤讲傅云峥求婚时的场景。
什么风景很美,什么落日时分,什么演奏小提琴,什么单膝跪地......
听得次数太多,余清砚都会背了。
在一段长长的描述后,这个故事迎来了尾声。
在结束语之前,余清砚和余鹤几l乎同时开口,重复出傅云峥的求婚词,连抑扬顿挫都分毫不差。
余清砚/余鹤:“余鹤,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余鹤:“......”
“你说愿意,然后呢?”余清砚替余鹤把故事讲完,言简意赅,略过了所有施法前摇,直接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直说就行。”
余鹤单手握着手机:“你现在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余清砚语气没什么起伏:“不是之前我一提傅云峥的名字,你就急眼的时候了?”
余鹤自觉理亏,连忙转移了话题:“今天给你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问你理想中的订婚场景是什么样的,我没什么思路。”
余清砚没想到余鹤会问他这么问题。
曾经,余清砚也幻想过婚宴是什么样,大到主题颜色,小到茶点台上摆什么点心,每一处细节他都憧憬过无数次,可现在余鹤问,余清砚却一条也想不起来,只能干巴巴地说:“温馨一点,但别太煽情。”
余鹤掏出小本准备记录,等了半天只写了八个字:“没了?”
余清砚略显沉默:“其实只要是真心喜欢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于余清砚的观点,余鹤持保留意见。
这天,余鹤把他所有朋友都聚在一起,共同商讨订婚宴的细节。
聚会地点在锦瑟台。
高档包厢内,肖恩、岚齐、余清砚、梁冉、王广斌,容金几l个人都在,基本上,余鹤交好的朋友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年,锦瑟台重新装修过两次,服务生更是换了好几l批。
肖恩和岚齐早不在这儿工作了,认识他们的服务生都没有几l个,更别说认识余鹤和容金的了,梁冉和王广斌第一次见这么多美貌少年,跟首次进欢场的纯情公子似的,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余清砚神情淡漠,靠在卡座上喝酒。
余鹤婉拒了给他倒酒的小男孩:“哥几l个都下去吧,我有家室了。”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余鹤:“余总,你长得可真帅,你这些朋友也都好看,我就是在这儿帮您倒酒也比接别的客人强。”
“我们这儿真不用伺候,”余鹤掏出一张卡递给小男孩,很阔气地说:“和你朋友们回楼上歇着,今晚算我把你们全包了。”
这样相当于带薪休假,还白赚一大笔提成,毕竟都是工作,能摸鱼谁不高兴。
几l个美貌少年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少年们笑意盈盈地凑过来感谢余鹤:“余总真大方,您之前常来玩吧,还知道我们的宿舍在楼上。”
余鹤不以为意:“哦,我以前也在这儿工作。”
众人:“......”
等那些服务生走了,余清砚才说:“你刷傅总的卡到锦瑟台消费,傅总不生气吗?”
余鹤慵懒地窝进沙发里:“支持老东家生意嘛,傅总能理解。”
岚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傅总可信任余鹤了,我猜他都不查余鹤的账。”
余鹤也端起酒杯,敬了敬岚齐:“我多听话啊,傅总当然信我了。”
提到信任,岚齐一肚子脏话要骂,因为傅云峥有多信任余鹤,陈思健就多不信任他。
岚齐选择性地骂了两句,向余鹤抱怨:“你大哥就不信我,看我跟看贼似的。”
俗话说白天不能念人,晚上不能念鬼,岚齐话音刚落,余鹤这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有来电进入,联系人正是陈思健。
余鹤接通电话。
陈思健打电话核实岚齐是否和余鹤在一起,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陈思健才挂断电话,挂断前特意叮嘱:“我会亲自去接他,让他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又跑出去约野男人。”
肖恩促狭地看着岚齐,感慨他们锦瑟台曾经的头牌居然也会有‘夫管严’的一天。
岚齐闷了一口酒,郁猝地捏捏自己的小肚腩:“我真是服了,我现在这么胖,上哪儿约人去,陈思健老奸巨猾,天天带我吃香喝辣,把我喂胖了三十斤!”
从前的岚齐过分清瘦,整个人带着种弱不禁风的娇柔,虽说长胖了一些,但也绝没有三十斤这样夸张,反而看起来更加健康,还是巴掌大的脸,长了些软软的肉,显得年纪很小,明明二十多岁了,还跟高中生似的嫩。
但出于岚齐曾经的职业,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在他眼中自己早已远离了优质0的行列,属于那种和CP绑定的已婚0,再没有出去约人的资本了。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出去约别人,他很喜欢陈思健。
但这事儿他绝不会让陈思健知道,否则那老男人就要得意上天了!
那天他只是删掉了之前的床伴,陈思健就乐的跟什么似的,在大街上就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亲了好几l口,真是羞死人了。
真奇怪,从前自己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怎么和陈思健在一起脸皮都变薄了。
陈思健真是太讨厌了!!
“余鹤每天也除了吃就是躺着,他怎么不胖呢?”岚齐万分羡慕:“我以前也是易瘦体质的,现在喝口水都长肉。”
提到体质,在场的两个直男终于能够加入群聊。
梁冉说:“人的体质不会突然变化,你现在容易长肉可能是因为体内湿气重。”
王广斌分析道:“我这种才是易胖体质,你看着确实不像。”
提到减肥美容,岚齐和肖恩有无数话题可以聊,平时去医院看大夫还不好意思问东问西,余鹤这两位朋友和他们年纪相仿,脾气又好,他俩拉着梁冉和王广斌从减肥谈到护肤,从补气聊到养肾。
容金不太注重这些,但毕竟也是在圈里混过的,也听得津津有味。
“要保持充足睡眠。”
王广斌屏息凝神,细细诊脉:“熬夜耗气血,最伤五脏,气虚则疲累,疲累则劳神,血气经脉运转不畅,代谢缓慢易虚胖,肝火躁动,易怒,这也不好。”
岚齐连连点头,好像王广斌每一个字都说到心坎里去了:“您说的太对了,小王大夫,中医实在太神了,你只是诊脉就知道我脾气不好。”
余鹤微微拧眉,看向岚齐:“这话我都跟你说过,你也没信啊。”
岚齐看余鹤:“你说我脾气差,像河豚!是气圆的。”
余鹤无所谓地挠挠下巴:“......我是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讲给你听嘛。”
岚齐:“!!!!!”
王广斌搭在岚齐脉搏上的指尖微动,听着岚齐的脉音,无奈地摇摇头:“你看看,你又生气了。”
岚齐:“......”
余清砚垂下眼,脸上露出个细微的笑容。
余鹤努力把跑偏的话题往回拉:“回头我给你们拉一个养生群,今天先别聊养生的事儿了,先把我订婚的流程确定下来,行吗各位。”
“没问题。”
肖恩伸手从沙发后面的墙空里摸了摸,找到室内主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按开,整个包厢内光线立刻充足起来,昏黄暧昧的光线完全被耀眼白光覆盖,整个包厢比公司会议室还亮。
余鹤被晃得闭了闭眼:“我靠,我从来不知道包厢里还有主灯。”
肖恩说:“上次装修的时候新安的主灯,每次检查都把主灯打开,锦瑟台再也没整改过。”
“很6。”余鹤从茶几l下面拿出纸笔:“好,言归正传,请问各位,订婚仪式上什么东西最能让人感到浪漫?”
“大片的草坪。”“放飞白鸽!”“蝴蝶。”
“动人的音乐。”“亲朋好友的见证。”“各种鲜花,花瓣!”
余鹤还没有把六个完全不同的答案记下来,他的朋友们就已经开始了相互攻讦。
“草坪上多晒啊!”“鸽子会拉屎吧,而且也不是签订和平条约,放什么白鸽啊。”“蝴蝶不就是毛毛虫?还掉磷粉,怪瘆人的。”
“什么亲朋好友?余鹤没什么亲戚。”“我花粉过敏。”
几l个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吵来吵去,讨论了两个小时一点结果也没有。
余鹤趴在桌面上记录,越记越乱,后来直接枕着手臂睡着了。
主角睡着了,其余几l个人也不吵了。
余清砚端起酒杯敲了敲。
余鹤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问:“几l点了?”
“这么讨论明年也定不下章程。”余清砚被迫主持大局:“余鹤你先把你的想法说了,我们再从中琢磨细节,毕竟你最了解傅总。”
余鹤拨弄着茶几l上的鲜花:“我的想法不够浪漫,蝴蝶啊音乐都很好,我都没有想到这些。”
肖恩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余鹤很认真地思索一番:“至少要向傅云峥跟我求婚时那样有完整的安排......”
所有人都提起精神,示意余鹤讲一讲‘完整的安排’具体指什么。
谁料余鹤话锋一转:“傅云峥跟我求婚那天是他生日,辽阔的敕勒川碧野如海,夕阳余晖映照漫天彩霞......”
众人:“......”
真是不该奢望余鹤能有什么妙计。
这段求婚细节,在座每个人都平均听了5遍以上,这会儿再次听余鹤讲起,所有人都一副无语表情,拿起手机回微信的回微信,刷朋友圈的刷朋友圈。
梁冉用酒水单挡着脸,悄悄对旁边的人说:“我都该会背了。”
“上天给了他美貌却收走了他的脑子。”岚齐揽镜自照:“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余鹤拿过梁冉手中的酒水单,卷成纸筒在桌面上一敲,好像那说书人在敲惊堂木:
“然后,傅云峥郑重地问我......”
六个人异口同声:“余鹤,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余鹤:“......”
*
晚上十点,傅宅。
余鹤把手中的玩具球扔出去,对小野猫说:“余小野,给爹捡回来。”
余小野四脚哒哒地踩过大理石地板,站在玩具球旁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喵呜——”
“捡起来。”余鹤朝小野猫打了个手势,晃了晃手中的鸡肉冻干零食罐:“捡过来给你吃冻干。”
傅云峥翻过一页报纸,抬眼看了看在原地抱起玩具球猛蹬的小野猫:“猫的服从性很差,没有小狗那么好训。”
余鹤坚信有志者事竟成,和小野猫对峙了五分钟,只能自己把球捡回来,威胁道:“不听主人话的小猫没有冻干吃。”
小野猫不屑地起身,尾巴高高地翘起,用屁股对着余鹤,朝傅云峥走过去,在傅云峥腿边谄媚地蹭来蹭去,还挑衅地看着余鹤。
余鹤怒视小野猫,说:“你蹭他也没用,他也听我的。”
傅云峥摸了摸小野猫的头:“对,你主人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天了。”
余鹤似笑非笑,看了傅云峥一眼,又把手边的玩具球扔过去:“余小野,捡过来!”
小野猫看都懒得看余鹤。
傅云峥把腿边玩具球捡起来:“你训练它干嘛,它又学不会。”
余鹤说:“我在短视频上看别人家的宠物能帮主人扔垃圾,拿零食,开门拿外卖,余小野什么都不会,就会和我打架。”
傅云峥剑眉微皱:“你看的是狗吧,边牧还是金毛?”
余鹤回答:“是黑背,退役警犬。”
傅云峥:“......警犬都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说是万里挑一都不夸张,你拿小野猫和警犬比属实有些为难它了。”余鹤听傅云峥这么说,立刻想一出是一出:“我也想养一只退役警犬。”
傅云峥很痛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我托人给你留意着,有退役下来的警犬买一只给你养。”
余鹤横躺在傅云峥腿上,憧憬着有一只警犬可以使唤的场景:“以后我在楼上就不用自己下楼拿冰可乐了。”
傅云峥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也没自己下楼拿过,都是使唤我给你拿。”
余鹤:“......”
余鹤心虚地一翻身,用手背挡住眼睛:“是吗?”
傅云峥很确定地说:“是的,下午我在楼下健身,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拿补光灯,我以为你是在健身房直播时拿到楼下了,在下面找了半天,最后在你书房里找到的,就在你手边,拉开抽屉就能看到。”
余鹤轻咳一声,到底有几l分理亏,解释道:“我没找到嘛。”
“天天在家里不是直播就是耍赖,不是折腾我就是磋磨猫,”傅云峥低头在余鹤额角亲了亲:“公司的事也不管,生意也不谈了,傅聪林找你找不到,天天开车围着傅宅绕,要不是保安认识他的车都报警了。”
余鹤抬臂环住傅云峥的脖颈:“你都回来了,那些事自然该你来操心,我还是喜欢做废物。”
傅云峥凝视余鹤黑亮的眼眸。
余鹤的眼睛黑白分明,漂亮且狡黠,认真看人时,瞳仁是一片极深沉的黑,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人们都说,只有聪慧绝顶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余鹤确实足够聪明,好像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很少有不成功的。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伟大天赋。
可余鹤却只把这种天赋当成一种救急的手段,当危机消失,傅云峥回到余鹤身边,余鹤立刻原地躺平,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
因为有傅云峥呢。
只要傅云峥在,余鹤就永远都不用长大。
在傅云峥昏迷的那两年,很多人都说余鹤过得太苦了,让余鹤别考虑那么多,别背负那么多。
但余鹤都从来没有一分一秒觉得自己苦过,他只是很想傅云峥,思念到极致会痛,这份痛也是甜的。
因为余鹤坚信,无论傅云峥能否醒来,是生是死,他都是傅云峥此生唯一的挚爱。
傅云峥就算是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放不下的是余鹤,最舍不得也是余鹤。
绝对的、唯一的爱,是余鹤独自前行的勇气。
心里爱着一个人 哪怕身在寒渊地狱 也不会冷。
何况在独行路上迈出的每一步 到处都隐藏着傅云峥对余鹤的万般庇护。
傅云峥昏迷后 整个傅氏集团陷入短暂的混乱 余鹤总能及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所有人迅速认可了余鹤的能力 觉得余鹤无所不能 是个天才。
而这一切背后最基本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傅云峥个人名下所有对公权限 都无条件地向余鹤打开 所以余鹤每次遇到困难 一筹莫展之时 都能踩着傅云峥提前搭好的台阶走过去。
傅云峥明明陷入了昏迷 可他又无处不在。
傅云峥不在的时候 余鹤独当一面、雷厉风行 不仅公司业务上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还把傅辉一家子耍得团团转 傅聪林都被余鹤论斤卖了 还巴巴地替余鹤数钱。
可傅云峥一回来 余鹤又把那些成熟稳重全扔了 成日里招猫逗狗的 不干些正事 比七八岁猫嫌狗厌的小孩强差不到哪儿去。
渴了喊傅云峥 饿了喊傅云峥 找不到东西还喊傅云峥。
傅云峥问余鹤:“我不在的时候你喊谁?”
余鹤说:“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干。”
傅云峥奇道:“现在怎么不自己干了?”
“因为现在有你啊。”余鹤往傅云峥身上一贴:“能做和想做是两回事 有傅老板在 我就能安安心心做个废物。”
傅云峥心里温暖 他愿意让余鹤赖在他身上 也喜欢余鹤赖在他身上。
从他见余鹤的第一面开始 余鹤就是一个会因为打火机打不着火而满脸丧气的漂亮小孩。
又丧又招人疼。
余鹤一生没受过太多磨难 每次遇见倒霉事儿都丧得格外真情实感 打火机在风里打不着火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严重到仿佛宇宙毁灭 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可就是这样的余鹤 又能在大厦将倾时挺身而出 替傅云峥撑住那片摇摇欲坠的乾坤。
这让傅云峥怎么不爱他?
余鹤有拔山扛鼎的勇气 也有扶摇霄汉的实力 但只要傅云峥在 余鹤又收敛翅膀 重新落在傅云峥肩头。
这是余鹤永生永世的栖息地。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了傅云峥 余鹤什么不想要。
外面的天地再大
余鹤最想回的还是观云山。
观云山岁月安然沉静 无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 都淋不到余鹤身上。
只有在傅云峥面前 余鹤才能做他最想做的自己。
傅云峥拨弄着余鹤的发丝:“你最想做的自己就是训练小猫替你拿可乐?”
余鹤的头发有些长了 碎发垂在额头上 显得脸很嫩 像个大学生。
他神神秘秘地对傅云峥说:“训练小猫拿东西有别的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